认识喜乐的过程中,“心情不好”像一个橡皮擦,随时可以把我好不容易写在喜乐榜上的名字弄掉。
更令人痛恨的是这种橡皮擦绝对擦不干净,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让人隐约看得见曾经写在上头的名字,提醒着:是的,你曾经如此欢乐。
牠可不像苦难,是一把泼洒的墨,直接把全部抹黑。“情绪低落”绝对会给人留下一点力气,去批评自己,检讨别人,最后,虽然无力,还能苟延残喘地抑郁着,跟神生闷气,叨念过去的喜乐、信心、勇气、努力都不真实。
真正的喜乐不会叫我忘了自己是人,也不会把我的精神状态放在一个保温箱里,和现实的起伏隔绝。
建立在基督里的喜乐生命,宽阔到可以容纳生活的喜怒哀乐,并且容许自己仍然会心情不好,紧张,害怕,犹豫。
以前我很难吞咽的一句话是:“你这个信上帝的人怎么这样?”虽然这话通常还轮不到别人来对我说,因为自己早已先对自己说了很多遍。
走了相当长一段时日,我才发现自己对基督徒生命有种“非人”的期待;以为信靠神的意思就是直接化身一只箭,快速而精准的射向永恒,毫不停顿。
但事实是:我还挺像一只软趴的毛毛虫,半身贴着地慢慢爬行。
现实从来没有平坦过,总是高高低低;我也如此,时好时坏地过日子。
我一直在研究哪里出了错?为什么真理明明应许我往高行,生活里的自己,却脱离不了起起伏伏的岁月。
无论我如何想要把身体弄直,把头抬高,把步伐练得更利,毛毛虫似乎本质上就不可能成为一只箭,腾空而飞。
身为一只毛毛虫,有什么喜乐可言呢?我终于对自己诚实地讲出心里话,却希望上帝也能够注意听。
上帝一定听到了,而且笑到肚子痛。
毛毛虫噘着嘴爬呀爬,终于被一个真实的故事震到翻身。
一位姐妹在车祸中受重伤,神奇妙地拯救了她,可是在后来长期辛苦的复健过程里,她百受折磨,常常觉得生不如死,甚至想着当初如果神没有让她活下来,也许是更大的恩典。
姐妹问过神,既然把她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为什么不拯救到底,让她很快完全恢复,这不是更大的神迹吗?
泪水,汗水湿透了姐妹残弱的身体,十几年过去,她不单没有免去复健的漫长挣扎,也因此在婚姻,工作上都失去了原有的优势。
但她的生命悄悄在蜕变,在起起伏伏的生活中,不动声色地步向一个她没预料过的季节。
渐渐,周遭的人觉得她的笑容特别感人。渐渐,她也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在今天、当下,就因为亲近神,而进入那个喜乐的身份里;不需要等到明天身体舒服一点,状况改善一些。
疼痛和挫折都那么真实,真实到连喜乐的身份都不会改变情绪上的反应,但,她习惯了到喜乐的神面前去,软弱或刚强。
喜乐的身份不会免去毛毛虫贴地爬行的现实,自然也避不掉因此所遭遇的喜怒哀乐,疑难杂症。不过,这身份却是一种宣告:毛毛虫会变成蝴蝶。
重点是毛毛虫会变蝴蝶,而非毛毛虫眼前的生态。难过的时候想哭,害怕的时候大叫,忧虑的时候皱眉,生气的时候跺脚。这些情绪,或许可以暂时消灭快乐的感觉,却不能去掉神所应许的喜乐身份。
因这喜乐的身份,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飞;不是化为一枝坚硬到可能被折断的箭,而是从毛毛虫蜕变成一只柔软的彩蝶,在上帝的百花园里,翩然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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