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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5-29

2018-05-29

作者: 雨萧_7e68 | 来源:发表于2018-05-29 16:41 被阅读0次

          被风吹黄的麦子

      小时候,人们集体厮守在渭北高原缺水、贫瘠耕地稀少的村庄。粮食总不够吃,勤劳的人们把沟里的斜坡,边边角角的斜面用锄头一点点变成了一块块梯田,农历八月十五前后,一场透雨,小村的人们开始播种来年丰收的希望,边边沿沿,都要播播洒洒,只为多收一点粮食。

        沟坡路窄,沿着坡势开出的地块小,边角地带,牲畜和机械不好抵达。人们扛着锄头耩子,背着种子,从村庄远远走来,我一直疑心长年劳作的人们是被太阳吸干了油脂,都是黑干精瘦。熟练的农人麻利耩完一片,后面的人紧跟着播种盖土,干完这一切直一直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头的树下,用毛巾抹一把脸,抽一锅水烟,这时候黑眼仁和脸是一个颜色,白眼仁的转动给雕塑模样的人唤起一丝生气,木然望着黄河方向,良久叹一声:“什么时候能不再为吃饭发愁!”

        麦子种上后,男人坐在大门口喝茶谝闲,渍的分不清本色的缸子泡一杯浓茶,条件好一点的是下关沱茶的人头品种,条件差点是砖茶。这两个品种的茶耐泡,四五水泡过后,依旧汤红茶醇。女人在灶台前忙活着做饭,关中平原的男人喜欢吃面,无论四季,有一碗或宽或窄,或软或硬的干捞面,简单调上油泼辣椒爆炒葱花,酱油醋,不需要其他菜,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等待总是令人忐忑不安,男人女人一天几次去地头看苗出的情况。若出苗不好,要即时补种。二茬活不好干,小心翼翼不能把新出的苗踩了,又要注意锄头不能伤了隔壁的麦苗。

        一个冬天过去了,麦苗不再畏手畏脚,趁着一场春雨,抖掉一冬被风蒙在身上的灰土,发亮的绿色装扮着朝气蓬勃的春。雨后的杂草开始疯长,农人忙碌着用锄头把土地细翻一遍,趁着墒情好赶紧追肥,条件好一点的,背上半袋化肥,条件不好的,架子车拉上农家肥,到沟口用担担到地头,一锨一锨散开。

        进入五月,家家把镰刀磨好,架子车的润滑油早早渗好,农具齐齐检查一遍,需要添加的赶紧置办好。沟里的麦子总是先熟,总有断顿的人望眼欲穿的守在麦田,等着麦熟。麦子就在这份守候悄然黄透。角角落落的土地,没有运输工具,镰刀割倒的麦子两头交叉,用绳捆好,男人女人就往坡头上背麦子,交叉的麦穗使整个脊背被麦芒刺的发肿发红,女人比男人更心急,生怕撒一天懒,天下一场雨,这一年就要吃出了芽的麦子。等背上沟坡,男人用架子车转到场里,女人顾不上擦一把汗,拿个冷馍啃着,继续割下一片麦子。

        不知道哪一年开始,村里的年轻人陆陆续续出去打工,粮食随之也不再紧张。沟里上绿树成荫,一锄锄开出的土地已经退耕还林,花椒核桃覆盖着一面面黄沟坡,塬上的土地,苹果梨樱桃中间夹杂着小块的麦田,人声鼎沸的夏收随着村庄一起寂静无声。荒草丛生的巷道里只能看见一些年迈的老人,等到麦熟时节,那些古老的农具再也用不上了,联合收割机一阵轰鸣,那些田里的麦子瞬间就变成了籽粒。老人张好袋子守在地头,用牙咬一下成熟饱满的麦子,一脸茫然的说:“狗日的粮食,那时候天天守在地里种粮,却总是为吃饭发愁;现在都不好好种地,粮食却再也没缺过。这世道,看不明白!”

        看明白看不明白都无所谓,至少不再为吃饭而发愁,油泼面的香味刺激着味蕾,一阵热风吹过,又是一年麦黄时。

    作者雨萧,陕西省合阳县人,喜欢文字,喜欢旅行,希望用脚步丈量世界,用文字记录生命存在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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