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凶也。
剑是冰冷的,杀人是上上之选,
但如果用剑的人是内心温暖的,也就可以用来救人。
江清月剑尖一抬,百里扬花身上的绳索已被削断,她在顺势一扭,百里扬花被她护在身后。
在她出剑那一刻,她想明白了,其实无论这少年说与不说,今晚江云风都不可能会放弃他的计划,这少年也会死,即使她现在动手杀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既如此,何不遵从自己的内心,把好事做到底呢。
江清月的举动,江云风并未出手阻止,这让江清月更加确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对于他来说,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且结果就已经握在了他的手里。
江云风道:“你又心软了。”
江清月道:“算是吧。”
江云风道:“你这样做会让我也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江清月道:“这里已没有安全。”
江云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来到三江门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带着我熟悉这里的一切,有好吃的好玩的你也总是想着我,我被义父责罚也只有你替我求情,为了给我送吃的也没有少被义父骂,在这里只有你让我感到温暖,你一直把我当作亲哥哥,我不想伤害你。”
江清月冷笑道:“别再假惺惺了,从今天起我再也没有哥哥。”
江云风似乎并没有听到,继续道:“自从你离开三江门,我就再也感觉不到自己是个人,我渐渐感觉到自己就是一只被收养的野狗,这只狗只有够凶残,能咬死敌人,听话能做事才有骨头啃,做错了事就会被骂,就会被打死,是死是活没有人会关心。”
野狗能成为一条家犬,并非收养的人慈悲,而是这条野狗有用。
江云风以为只要他听话,忠心,就能得到江泊渚的青睐,三江门门主之位非他莫属,但是他错了,他发现江泊渚并不想把门主之位传给他,只因他只是一只看门犬。
狗会咬敌人,但也会反咬主人。
江清月道:“也许我们的确对不起你,如果你想要这门主之位,我让给你就是了。”
她也不信这话竟然会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在服软,在求情。
江云风衣袖一拂,目中精光四射,厉声道:“现在的我不再需要施舍,只要我想要伸手就能得到,我把你当做亲妹妹不想为难你,但你若想阻拦,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捏碎。”
就在这时万金刀突然从地上弹起,以迅雷之势又将百里扬花一把抓过去掐住了脖子。
万金刀竟然没有死!
江清月如果再聪明一些,就应该想到的。
野狗都会同情野狗,只有野狗才能懂得野狗的苦痛,在面对敌人时它们能成为最好的伙伴。
江清月想要再次出手,忽然间只觉得全身一麻,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江云风俯身一只手已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道:“你永远是我的亲妹妹。”
江清月没有了知觉,可她的眼角却已有一滴泪。
一支箭,穿过长空,带着呼啸声朝着万金刀径直而来。
一支箭,“嗖”地一声,就要穿破万金刀的头颅。
一支箭,被江云风用手一拍,就失去了前进的力量,跌落在地上。
“一镞长空箭,一箭当三千。”
谢长空!
万金刀掐着百里扬花的手已然使不出力,惧色道:“这个巴山七恶人的老大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地喝他的酒,怎会突然出现在三江门?”
江云风冷笑道:“恶人,正好会做恶事。”
只听得远处谢长空声嘶骂道:“奶奶的,客人来了,三江门也没个管事儿的出来迎接,换了主子就不遵守江湖规矩了吗?”
马蹄声疾,谢长空拍马朝着江云风飞奔过来,他竟是骑着马狂奔进了三江门,只怕武林中还没有人敢这么做。
所过之处,守卫皆无拦阻之法,纷纷避让,躲避不及的只能自认倒霉。
马蹄不住,眼看就要撞在江云风前胸,万金刀惊呼一声闪到一旁,可是江云风仍旧微笑着立而不动,谢长空缰绳一扯,马似人立,马蹄再向前一踏,却是朝着江云风的头顶而去。
任何人受那一脚都会被踏碎脑袋。忽然间也不知是怎地,那马儿就像是见到了魔鬼一般,一声惊嘶,“噗通”一声倒在一旁,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谢长空也不由得惊出一头冷汗,但他闯荡江湖几十年,反应还不差,一个凌空翻身,身子再一转,脚尖点地稳稳站住,再回头看那马,两眼凸出,后腿已被折断,嘴,鼻子都有鲜血流出。
谢长空抱拳道:“佩服。”
江云风还是笑着,道:“前辈过奖。”
谢长空道:“江泊渚那老头呢?我有事要问他。”
江云风道:“义父他老人家身体不适,今日又起了这一场大火,晚辈身为人子不忍义父他老人家太过劳累,所以只身一人在此打理,有怠慢之处还望前辈海涵,前辈若有什么想问就问晚辈好了。”
谢长空笑道:“问你?你能做主吗?”
江云风道:“晚辈虽不才,但在江湖中还是有些名声,多多少少也有些威信。”
谢长空觉得江云风的确是个不一般的人,他硬闯三江门,打伤众多守卫,拍马疾驰如入无人之地,刚到便又想要给江云风来个下马威,换作他人就算不找他麻烦只怕也不会有好脸色,可是江云风喜怒皆不形于色,称呼他都是左一个前辈右一个前辈,对他笑脸相迎,每一句话也是恭恭敬敬。
可他越是笑,谢长空越觉得他笑得越可怕。他越是恭敬,谢长空越是觉得不舒服。
因为尤其是这样的人越让人捉摸不透。
谢长空忽然厉声道:“我现在不想问了,我要自己去找。”
他脚步一动,就发现江云风已经站在了他前面等着他。
谢长空道:“你这崽子想拦住我?”
江云风道:“前辈若是往回走,晚辈保证前辈畅通无阻,但前辈若还想往前……三江门倒真是会让人瞧不起了。”
谢长空道:“我若执意要往前呢?”
江云风道:“晚辈早已想见识见识‘九曲十八弓’的威力,正好借此机会向前辈讨教几招,请前辈赐教。”
此话一出,两人已拉开架势。
箭已上弦,弓满如圆月,谢长空手指一松,“长空箭”脱弓而出,势如电闪雷鸣,力如泰山压顶,箭带风声,呼啸着直奔江云风的眉心。
这一箭,谢长空没有丝毫留力,他知道也没必要,江云风并非是浪得虚名。
箭穿梭在空中,竟又忽然间一分为二,相互缠绕。
发出的分明只有一箭,怎么会突然间变成了两箭,难道这箭还会自我繁殖不成?
周围人既惊叹又惧怕。
江云风依旧不露声色,也看不出他会怎样应对。
箭已射中目标,击中的瞬间便立刻发生了巨大的爆炸,难道江云风就这样会被打败?
再看谢长空,并未有一丝喜色,反而满是惊讶的表情,忽然他又大笑,道:“我输了,告辞。”
输了?他怎么会输了?输的难道不是江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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