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傍晚,坐在池塘旁的座椅上,偶然抬头看到映红天边的火烧云,想起来一个人。夜里,便梦见了一些参杂着七七八八的往事。
第二天,下起小雨。
堆坐在阳台门旁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听窗外雨点有韵律地敲打着地面一切可及的地方。时而几声鸟叫,划破雨声。
我想这是现在能从自然获取到的最美好的东西了。
喜欢雨天。
尤其四五月份的春雨,雨滴落到地面,卷着泥土迸溅起一颗颗的珠子,带着浓郁的土香直入脑门,那是世上少有的嗅觉体验。
雨又是一道屏障,可以隔开自己跟人群的距离,哪怕仅仅自以为是。
我不讨厌人群,只是有时候不想接触。
所以,雨天总会跟自己说:“你看,下雨了,不要被狼狈的人群看到狼狈的自己。”
有时候也会突然拿起一把伞,打开门……。
今天,楼上的那个女人好奇怪,竟然没骂孩子。
讨厌她吼孩子时那个尖薄的声音,更讨厌她突然让人不习惯的静止。
望着空间里安静的凌乱。沙发,书桌,壁柜……积攒的各类生活标签,所有零碎的零碎,仿佛就只是记忆,而又活生生存在的一个局。
如果说生活就是一个局,
我呢,
正在这局中,听着雨,码着字。
回忆着一些人,一些旧事。
曾经的一个老友,十几年陆陆续续厮混在一起,没间断过。我俩没做过多少正经事,他也干过不少我不敢干的事,我没那胆量。不论是非,只说交集,他算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任性且洒脱。能突然技痒半夜一点钟打车一百多里来找我,就为去KTV吼几嗓子,也能宅家里就为给老婆做顿饭吃。用他的话说,喜欢这种感觉。
生活呢就是这么光怪陆离,谁都不知明天会驶向哪个方向。婚姻和生命这种形式的存在,像一纸契约,到期了就该归还了。
离婚后他经常跟我倾诉,说着对一些人和事的失望。后来也陆续交往过几个女人,可我知道他始终无法释怀。有一天接到他的一条信息说,祝福我吧,我找到真爱了。电话拨过去聊了一会,真替他高兴。
没多久,别处得知他生病了,挺重,一时有点不敢信。我没有主动问,后来他自己告诉我的。两个人聊了很久,都很平和,情绪没有波澜。我在克制,也许他也是。
他询问我治疗意见,讨论过。我内心有些挣扎,告诉他,这个你必须自己做主。依旧偶尔还会约,只是我不再主动了。我想,多留点空间给他也许更好。
后来的半年多,我们再没有联系过,直到他死。得知消息那一天,一个人到海边坐了很久。
细细想一下,其实他一直都在活成他自己的模样。嗯……也挺好的。
有时候觉得生命真是一场儿戏,说翻脸就无情。少年时候的那些个伙伴,走了几个了。想起来会难受。可是面对离去,你又能做什么!
现在的朋友也有坦坦相交的,只是自己已少了那份热情。余下的多是嘴脸之徒,情比纸薄,见利颜开,也只能逢场作戏,多些心机。我经常会想,到底错在哪了呢?
曾经的无知无畏,做过的一些荒唐事,现在旧事重提都觉荒诞。可如今,就是想荒唐一把,又找谁去?
蝇营狗苟这些年,安静下来想想,好些人,好些事,真没劲。还真不如去公园听听虫鸣,闻闻花香。
原本的我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吃了这些年饭后,就成了这个样子。风一般的男子,吃成了彻头彻脑的阴郁油腻男。
曾经的热血少年郎,浑身装不满的正义,为朋友亦可义无反顾,现在呢,胆怯世俗,蝼蚁鼠辈一个。
都说时间能把一个人磨得没了棱角,我却习惯了跟时间一起随波逐流。
成年人的他们,又是什么样子呢?
他们不说,我不知道。
就这样吧,该吃午饭了。
……
狗子颠着一条腿,浑身脏湿的小跑到跟前摇着尾巴,一脸哀怨的看着我。瞧那狼狈样,准是又吃败仗了。
我跟它对视了几秒后,问它:“每天家里吃啥你吃啥,从没亏待过你,对吧?”
还是一双无辜的大眼望着我。
“就你那三寸的小身板,见了怂的就欺负,遇到猛的就夹尾巴溜,干又干不过,跑也跑不赢,去撕架逞能个什么劲呢?”
它的眼神慢慢转为不屑:“感谢主子一天三顿的喂投,可这不是我生命的全部,狗子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态度呢。”
豁,好一条有逼格的狗子!
……
人不也是这样吗,大家都要活着,也都要让生命有活着的态度。
在各自的眼睛里,大家也许都是对的。
额……好像有点释然了呢。
一上午没吸烟,憋得难受。拿起伞出门,路上行人稀稀两两,看见旁边建筑遮雨沿下一秃头正坐在椅子上吐着雾。
旁边坐下,“兄弟,给我来一颗”。
秃头看了我一眼,抽出来一支递到我手里给我点上。而后,两个男人各自吸着烟,一同看向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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