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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有一个足球梦,我想成为大空翼,梦想将来进校队、拿冠军、去巴西、带领国家队踢世界杯!
但显然,梦想只是梦想,并没有照进我的现实。我的现实只有欺骗和谎言,它们像一把锋利的锯子,来回拉扯,扼杀了我的梦想。
第一次看到大空翼是在上小学的时候,那颗梦想的种子,就像他脚下的皮球,倒挂金钩般地射进我的心窝,点燃我的激情,我燃烧了,我已经彻底地被燃烧了。
小学那几年,我痴迷于练习倒挂金钩,仿佛那就是我实现梦想的钥匙,做出动作,实现梦想。所以,学校的沙坑成了我童年的战场,为什么是战场?因为真的会流血。
我们有三个小伙伴,分别扮演三个人物,一个大空翼,一个是他的黄金搭档岬太郎,另一个是守门员若林源三。
三个人,一个负责抛球,一个负责守门,另一个则闷头练,具体方法就是从沙坑跳起来,把自己甩到空中,想办法倒着身体把球踢进球门。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块沙坑,尤其是沙坑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一次一头扎进沙坑,嘴里莫名其妙地吃到一个类似鱼眼的东西,正在纳闷,一名女同学就跑着来找她的隐形眼镜,我害怕地吞掉了鱼眼,其实主要还是怕她影响我训练。
鱼眼没有挡住我,挡住我的第一座大山是我妈。
我妈看我练得这么辛苦,当晚就买了两斤排骨,美其名曰吃啥补啥,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笑眯眯说的话。
“娃,你真想踢足球?”
“必须。”
“妈绝对支持你!”
她又给我盛了一碗汤。
“但有个问题呀,过两年你上中学了,就没法踢了。”
我放下嘴里的骨头,疑惑地看着她。
她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我们家附近的初中没有教练,没有比赛,甚至没有足球场。
全市只有那么几所中学有足球场,而且他们还配备了专业教练,每周有比赛,甚至有可能还要挑选踢得好的学生去全市、全省参加比赛。
天啊!她说的这些踢得好的,不就是我吗,我可是马上学会倒挂金钩的人啊。
但是,她又强调,那几所学校只招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你自己看吧,反正干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我妈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必须去啊。
为了我的足球梦,我暂停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开始用功学习,人一旦有了目标,做什么事都有劲。
我顺利考到有球场的中学,开学第一天,走在那绿油油的草坪上,心里畅想着在上面停球、摆脱、射门的场景。
还有倒挂金钩,在这上面练一定比沙坑里舒服多了吧。
我停下脚步,想要用脸近距离地感受下草坪的温柔,但被一声呵斥打断。
“你干什么的!”是保安叔叔。
“叔叔,我是初一新生,想在上面踢会球。”我兴奋地说道。
“难怪不懂规矩。”保安叔叔把我驱赶出场,“这球场只有学校活动才启用,要踢回家踢去。”
我扒着铁栅栏,看着绿油油的草坪,似乎有些怀念那个沙坑,至少它能让我跳一跳。
尽管如此,但我依然没有放弃我的足球梦,因为我确实看见了教练,看见了训练课。
上课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他们了,教练嘴里清脆的哨子声,队员们身上统一的着装,还有那一袋袋崭新的足球,我简直爱死了。
我甚至连我们班主任姓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跑去找她申请加入足球队。
“你想进足球队?”
我坚定点点头。
“足球队是我们学校的特色项目,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必须得学习好才能进,不然他们不收的。”
“踢球和学习有关系?”
“关系很大,你慢慢就知道了。”
为了我的足球梦,我又开始努力了,虽然竞争压力更大了,但人只要有了盼头,就会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我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在初一下学期期末考试中成功地考到班里前几名。
那个夏天,我满脑子都是自己在绿草坪上踢球的画面。
一开学,我就兴冲冲地跑去找老师,老师给我的答复很干脆。
“不行。”
我不甘心地问为什么,记忆中,老师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咱们学校就没有足球队,你看到的那些人只是学校为了评优搞得活动,都是外面请来的。”
“还有,从初二开始,你们也没有体育课了,得抓紧时间学习,没时间干乱七八糟的事了。”
我的梦想居然在他口中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内心备受打击的我哭了,人一旦失去方向,没了动力,他又能干什么呢?尤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也许老师是不忍心看我哭,又或许,紧紧是为了我的期末考试成绩,他很认真地询问我。
“踢球很累的,你真的想?”
我擦干眼泪,像个男子汉一样点点头。
“行吧,那老师给你讲讲,你怎么才能踢到球。”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仿佛他就是我世界的救世主。
“首先,你得考上一个好高中,越好的高中越有机会。”
这话听起来,和当年我妈说的那个理论似乎没啥区别。
“好的高中,有专门走体育生的路线,你可以去申请,跟着专业队伍训练,有专业教练指导,将来考专业的体育大学,不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吗?”
那时的我傻傻地连专业是什么都没明白,只听见了自己的梦想。
原来还有这条路,这么一条我从来没想过,没听过的路,我弯腰给老师鞠躬致谢,感谢他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多年之后,当我回想这段过往,我感觉自己好傻,为啥别人说啥你都信,老妈就算了,这老师明显也有自己的目的嘛,但没办法,谁让我年轻且有梦想那。
我成功考入市重点高中,老师没有骗我,起码没有全骗。
确实有体育特长生,确实有专业考试,甚至还有比中学更大的球场,更绿的草坪。
但,这一切又和我完全没关系。
体育特长生是从初中就开始培养,我去报名,教练说我过了年龄,基本功太差,不要我。
专业考试赛道和我们这些普通学生没交集,即便硬要去考,还得家长和老师同意。
至于那个球场,确实很大,草坪很软,尤其在阳光下,很暖很温柔。
但我的倒挂金钩似乎离我越来越远,先不说有没有伙伴扔球给我练的机会,即便有了,我脑袋上挂着地那副黑框眼镜也不允许我练。
高中是挣扎的,痛苦的。我随着同学们的大流上学放学,做题考试,看起来是云云众人中的普普通通,但我还有那么一丝火焰没有熄灭,还想挣扎,因为还有梦,我的足球梦,我不想放弃。
像是在黎明前的黑暗,我不想等朝阳,我只想向它奔赴。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独自来到球场,自抛自跳地练了起来,球被我高高扔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五光十色,我奋力跳起,尽量让自己保持稳定,绷紧全身,使劲用脚去够那颗足球,那颗代表我梦想的足球,砰的一声。
不是球进网的声音,而是我骨折的声音,我住院了。
直到现在,医院里那面雪白的墙都印在我脑子里,像是丧事里为逝去亲人送行的白色,我也送走了我的梦。
我不想踢球了,我也不会踢球了。
但我能干什么那?我像一只没了方向的咸鱼,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家里和老师都很着急,他们都比我有想法,至少各有各自的想法。
新一轮的洗脑又向我袭来,或者说骗术。
“只要你上了大学就自由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这是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上大学这个新概念涌进我脑子,自由两个字忽然在我脑子里燃起大火。
我想干嘛就干嘛,真的是这样吗?
然而,他们没有给我太多机会继续询问、探究。
在父母、老师,以及各种形式的压迫和威逼下,我带着对自由模糊的概念考上了大学。
真地很模糊,我甚至连自己专业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这一次他们没有骗我,我真地自由了,想干嘛就干嘛。
我可以通宵打游戏,反正第二天早上的课也不想去。
我可以拉着心爱的姑娘去泡吧,去唱歌,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我还可以找找当年的感觉,和舍友一起在球场上挥汗如雨,脾气上来还能干一仗,就像歌词里说的,梦想仗剑走天涯。
我的自由实现了,但这真的是我要的自由吗?我真的自由了吗?或者说,我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每每回想自己那几年,就一个感觉,时间像一道流星划过,四年转瞬即逝。
有人说,当一个人注意力非常集中地干一件事,时间会过得非常快。
但我的经验告诉我,当一个人什么事都不想干,或者压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时间同样过得很快,甚至飞快。
而我,恰恰是后者。
大学毕业,当我拿着那可怜的成绩册,厚厚的补考单,还有遥不可及的毕业证,我才明白一个道理,那个所谓的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儿时的足球梦开始,我细细想来,自己被骗了三次。
第一次,我不懂,你们骗我是我活该;第二次,我懂,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你们还骗我,就是你们不对;第三次,你们骗我,我自己也没脑子,我们都是混蛋。
但最后,不管谁是混蛋,承担这一切的人只能是我自己。
最后,我悟出一个道理,千万别听大多数人的话,包括你的父母。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他们给你的建议都是普通建议,你将来注定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当然,我没有否定普通人,我只是觉得,原本我可能是一个不太一样的普通人,至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哪怕没成,也至少努力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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