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焉是在2018年3月18日来的北京,他花了两天时间安顿自己,然后迅速在第三天开始找工作。
他在58同城投了应聘资料,当天中午,他就接到电话,一名女士说,看到他投递的资料,想把他推荐给S速运公司,有时间的话,下午去亦庄面个试。
胡安焉随后去了,面试地址在一个工业园区,一同面试的有十几个人,一个经理接待了他们。
经理开门见山,他说,网上很多人说快递员的月薪过万,难免有人觉得快递员的工资很高,但其实这只占少数,刚入职的新人手头没有客户资源,不可能拿到这么高,不过入职第一个月,公司会保底给5000块。
接着他又说了很多这份工作的难处,上班时间长、客户难伺候、风吹又日晒,等等。
他想以此劝退一批有过高预期、干不长久的人。
结果在场无人离开,经理满意地拿出一沓表格,让填好后去就近的站点报告。
胡安焉当时住在“梨园”附近,就选在了梨园分部。
第二天,胡安焉去了梨园站点,一个被胡安焉称之为L经理的人对他进行了又一轮面试。
L经理问他为什么想要送快递。
胡安焉心想,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就不来送快递了,但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他只说自己住在附近,想找一份就近的工作。
事后胡安焉觉得自己还是说错了,起码应该说说自己对S公司向来的好感。
之后经理又问了他为什么来北京,想在北京待多久,父母多大了,有没有小孩,反反复复确认他是否是一个稳定的体力劳动者。
胡安焉直说自己没觉得这个工作有多好,他不怕吃苦。
但经理好像还是对他不是很满意。
他后来察觉到,相对于其他应聘者,他太文雅了,而经理可能更喜欢性格“粗”一点儿的。
但不管怎样,经理收下他了,让他第二天到附近的站点试工。
S公司要求职员在入职前试工三天,试工是无薪的,说是不用干活,只用跟着师傅看看学学就行,但实际肯定是要动手帮忙的。
胡安焉的师傅叫小高,是一个1995年的东北小伙。
小高负责三个小区,他已经很熟悉了,哪家有人,哪家没人,没人的时候,哪家可以放门口,哪家放鞋架,哪家放电表井,他一清二楚。
胡安焉帮着小高送件,并抽空去做了体检,但没想到的是体检报告要等三天才能取,这意味着他无法结束试工就立马入职,还得空个三天。
三天过后,胡安焉拿着体检报告去站点找主管入职,书中他把这位主管叫Z主管。
Z主管操作着电脑,告知说3月份的入职名额已经满了,最快要4月2日才能入职。
胡安焉当下很生气,但又没办法,只能接受。
到了4月2日,胡安焉再一次去找Z主管,要到签好他名字的入职表,然后又去站点找L经理,办最后一道手续。
可经理不在,两个多小时后才回来,随后把办理手续的任务转交给了一位女财务。
女财务接过资料,她提醒胡安焉说Z主管没在人事系统中填报他的入职申请,他得再回去找Z主管,并且他的体检报告中有一项“中性粒细胞比率”高于正常值,这是不能办理入职的。
胡安焉马不停蹄去了医院,询问医生,为什么有数值异常,你们却在总结一栏写一切正常。
医生很惊讶说,这个数值没有影响,正常人身上随便哪里发炎了,这个数值就会波动,过几天就恢复了,因为这个不让入职,实在是荒唐。
胡安焉提出能不能改一下结果,医生说只能重新验一次血。
胡安焉只好又掏了50块钱验血,结果很快拿到了,一切正常。
又过了一天,4月4日上午,他再次去经理办公室,经理却说财务请假了,改天再来吧。
胡安焉转头就去找了Z主管。
Z主管说如果着急,直接去公司总部办理吧。
胡安焉即刻去了三十公里外、位于北京顺义区的公司总部。
总部的职员很耐心、很有效率地接待了他,但是他们发现,站点的财务没有提交他的身份证复印件,手续还是办不了。
胡安焉立刻掏出身份证去复印。
但职员提醒,身份证要提交到公安局审核,当天无法返回结果。
而第二天是清明节,放三天假,胡安焉又得等三天。
4月8日,距离面试18天过去了,女文职这时告诉他说,正式工的名额已经满了,他只能先作为小时工入职。
工意味着没有底薪和补贴,也不给买五险,一般情况下只负责派件,不负责揽件,但派件费是每件2.2元,正式工每件只有1.6元。
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后,胡安焉没再计较,他办好一切手续,终于入职了。
胡安焉所在的站点当时有六十多个快递员,分成了十多个组,每个组负责一块区域。
胡安焉因为入职得晚,所有的小组都满员了,他只能先作为机动人员,哪个小组有人请假,他就被安插到哪个小组。
这段时间他几乎把站点十多个小组的地盘都跑遍了,他在书中称这是一段“到处流浪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他才收到通知可以正式入组了,并且领来了自己的第一辆快递三轮。
胡安焉在书中详细记述了他去领三轮的经历。
S公司在北京六环边上租了一块露天的空地,在这里停了好几百辆车,有三轮的,也有两轮的,大多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修车师傅指了几辆已经修好的车,让胡安焉自己去挑一辆。
这几辆车各有各的毛病,车门关不上,或是顶棚有小洞,下雨天会漏水。
有一辆车的车轮轮径不一样,导致车身都是倾斜的。
胡安焉勉强挑了一辆,他形容说,“就像在一包掉到地上的饼干里挑出一片没弄脏的”。
随后,师傅给他装好电瓶,不是锂电瓶,而是重达几十斤的铅酸电瓶,提上提下充电很麻烦。
但不管怎样,胡安焉有车了。
当天下午,他开了30多公里,把车开回了家。
他在书中说,“那天晚上,当我初次把三轮停到住处楼下时,我终于有了安心的感觉:这份工作稳固了。”
这之后他就要正式开始开着三轮在北京送快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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