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2016年5月30日下午，外公去世。

外公的葬礼，办了三天。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冰棺中，脸色黑紫。他穿着生前定制的唐装，身上绑这白色的布。（为了以后方便把他搬到火化用的纸棺中）大厅里放满了花圈和冥纸。

29日下午，在我回上海之前。我去医院和外公告别。外公躺在靠近门口的病床上，一直手露出在被子上面。28号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无法说话。而之前我还和他通过电话，说好周末回来看他。一群亲戚围着他，他们不时喊着他的名字。外公眼神呆滞，喉咙里发出一些声响，好像要说什么。但是已经无法辨别。我看到病床边，外婆的红肿的眼眶边还残留着泪水。大姨让我叫外公，我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病房完全是一种告别的悲伤氛围，那时我还不知到这是我和外公最后的告别。我只是觉得这气氛让我很难受，虽然外公无法说话，但是他也许依然能听到周围的谈话。这简直是一种折磨，可惜他连抗议的能力也没有了。

外公去世前几年，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前年春节的时候，外公半夜吐血，等到早上外婆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马上叫了救护车，把外公送到塘桥医院。我和妈妈大姨在一个输液室扶着外公坐在椅子上，舅舅去办手续了。这时外公突然开始吐血，并且昏迷，大小失禁。即使我看过许多血腥的影视剧，看到身边一个活生生的人吐血还是非常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懂任何急救知识。大姨立刻哭喊起来，“医生，快来！我爸爸吐血了！医生，快救救我爸爸！”后来塘桥医院的医生建议我们立刻转第一人民医院。我们坐着救护车离开的时候，还听到里面传来另一个病人家属的哭喊。那天已经没有别的救护车了。外公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他挺过来了。

同一年，外公在洗手间摔倒了。在床上躺了好久，精神大不如前。后来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腿骨骨折。当初他摔倒去塘桥医院并没有拍X片，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小医院真的靠不住）。外公高龄却只能手术。康复后，他就离不开妹妹给他买的拐杖了。

从我上高中开始，我只有周末才回家。我和外公外婆说话不多，只是带着手机和书，在外婆家短暂的停留。听说舅舅小的时候外公非常疼爱他，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闹矛盾了。但是住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会起一些冲突。我看到外公常常因此生气。外公外婆为了拉扯3个孩子，吃过许多苦，他们非常的节俭。外公总是舍不得倒掉多余的饭菜，那次胃出血也是因为喝了太多咸汤。

我小时候，外公外婆还很年轻。每次过年，外婆家都会来许多客人。外公以前在食堂做过厨子，他常常带鸡爪给我。据说我以前吃鸡爪不吐骨头。后来外公年纪大了，做不了饭，过年也没那没热闹了。

外公年轻的时候很讲究，出门前要把头梳的油亮。他做过生产队队长。在那个年代，生产队队长没有任何附带利益，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外公帮助过很多人。在他葬礼上，我听到一个老婆婆说，当初他女儿生病就是我外公挑着送到医院的。如果没有我外公，他女儿早就不在了。她说当时甚至想把女儿嫁给我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