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囤积的书多,所以随便取一本也够打发几天的了。
这本废名的《如切如磋》买了很久了。
之所以买这本书,是因为读废名的诗,初读就让人无法自拔地喜欢,随处都能让人不明所以地怅惘又莫名其妙地深陷。
比如《妆台》,“因为此地是妆台,不可有悲哀”。
比如《掐花》,“我学一个摘花高处赌身轻,跑到桃花源岸攀手掐一瓣花儿,于是我把他一口饮了。我害怕我将是一个仙人,大概就跳在水里淹死了。明月出来吊我,我欣喜我还是一个凡人,此水不见尸首,一天好月照彻一溪哀意。”
还有他的《星》,“满天的星, 颗颗说是永远的春花。 东墙上影, 簇簇说是永远的秋月。 清晨醒来是冬夜梦中的事了。 昨夜夜半的星, 清洁明丽的网, 疏而不失, 也都是的, 安知鱼。”
最喜欢的是这首《海》,“我立在池岸/望那一朵好花/亭亭玉立/出水妙善,‘我将永不爱海了。‘荷花微笑道:‘善男子,花将长在你的海里。‘ ”
——说不尽这世间的一切生与死,哀与美……
这些诗,不是都能读懂,却总是被吸引,让人交感共鸣,如同雾里看花,朦胧中更有美意。仿佛国画留白,淡淡地几句,却有着空灵开阔的诗境。
记得丰子恺有一幅画,一女子在花廊下静静地站立,左上角两行字:“昨日豆花棚下过,忽然迎面好风吹,独自立多时”,读废名的诗,也便是这“忽然迎面好风吹”的感觉。
作为读者,喜欢一个作家的文字很难说不欣赏写文字的人,因他的诗,也很想看看他的文。所以买了废名的《桥》,还有这本《如切如磋》。
废名的老师是周作人,沈从文是废名的弟子,汪曾祺又是沈从文的弟子,这样的传承关系颇有意思,而且也看得出从周作人到废名到沈从文再到汪曾祺,是一脉相承的文学风格,充满了平淡质朴的乡土田园气息,朴素淡远,旷达超然。
这本书读了很久,是因为需要相对完整的时间,也需要很安静的心思。还因为,好书不厌千回读,书中很多东西,有着很深的典故,没有和废名相称的知识量,读起来也是很有些费劲的,但是读不懂是一回事,兴致高又是另一回事,象一个你仰慕多时的人,因为不懂,倒格外有一种神秘的力量。
文字颇有些晦涩,耐下心来安静又细致地读,方从他的字里行间里读出他的好来。作者的性格,才情,分明地渗透在文字里面,对某些典故的解读,写人,记事,对待朋友的直,对待老师的真,对待知识的专注,深耕细作,在书里一一体现。
人生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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