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400 从生物学角度解释人类最好和最坏的样子

设想这样一个场景，你所在的地方发生了暴乱，人群惊恐地尖叫、逃跑。这时，一名高大的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他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正对准你。同时，你的手里也有一把枪，在男子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你开枪杀死了他……事后，你发现那个男子手上握的只是一部手机。

为什么你在当时决定开枪呢？因为你想保护自己。可事实是那个男人并没有携带枪支，所以问题就变成了为什么你觉得他正准备杀你？因为环境混乱？因为此人面露凶相？还是因为你反应过度？

要想全面地回答这些问题，让我们先从发生这个行为的前几秒你的大脑如何活动开始。大脑发出指令，肌肉扣动扳机，这个过程没有异议。关键在于大脑为什么发出了这样的指令呢？原因是脑中的杏仁核受到刺激，启动了应急机制。

再把时间往前推数分钟，是什么刺激了杏仁核？撇开环境的无序不说，陌生男子的身材、种族都会引起你的戒备心，这时你更有可能把该男子手中的手机误认成手枪。如果当时你恰巧觉得身体不适，比如疼痛、饥饿，大脑中前额叶的部分就会停止工作，而前额叶的功能恰恰是质疑杏仁核的决定，让人保持理智。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原因会抑制前额叶的工作呢？这就涉及到激素的问题。用睾酮来说明，如果一个人血液中的睾酮水平上升，应激激素被大量释放，他的杏仁核就会变得活跃，同时前额叶也会变得迟钝。

问题到这里还未结束，如果时间再倒退至数周以前，你正承受着生活的压力与创伤，那么你的神经元就会异常兴奋，杏仁核的部分非常活跃，同时前额叶的区域开始萎缩。

神经元兴奋的情形同样发生在你的青春期，那时你的前额叶尚未成熟，因此青春期到成年早期的经历都会影响着未来前额叶皮质的塑造。

另外，前额叶皮质的发育不仅受到青春期的影响，当你还是个大脑未发育完全的婴儿时，这种影响就已开始。如果你的母亲在怀着你时压力重重，或者你早年有被虐待的经历，那么这些都极有可能使你在成年之后发展出反社会的暴力行为。

然而，这都不是你扣动扳机的全部真相。时间回溯一个世纪，你的祖先可能来自游牧民族，信仰荣誉文化，崇尚武力，而这些都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你的价值观。

顺着这条时间线，来到史前人类的时代。人类的元祖很可能就诞生于拥有侵略性的灵长类生物，而进化又使人类的某些攻击性与自身分离。这些转变都埋藏在基因里，通过血脉传递给了你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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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了生物进化的全貌，你就知道为什么你的某个行为能追溯到万年以前。眼见不全为实，肉眼可见的结果往往只是这条线索中最末端最浅显的部分，每一滴水的背后都有汪洋，而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深潜入海、寻找答案。

然而，我们依然从这一系列的探索中获得了一条确定的信息——改变是生命永恒的主题。改变的过程或许需要历经千年，或许只是短短数秒。在每一次改变的转折点上，总有一些人选择冲出既定轨道，主宰自己的命运，往往也是这些人，打破恶的循环，建立善的道场，让越来越多的人得道升华。

从这场生物进化的讨论中，我体会到历史的重要。的确，“不学历史的人会重蹈悲剧”，但这决不是不学历史的最大损失。忘却历史，等同于忘记人类是如何成为了现在的自己。那些人类群星闪耀时的记忆，是我们卓越非凡的证据，也是我们抵御人性之暗、寻求至善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