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从无锡回山西,因为带了狗只能开车了。江苏境内有点堵,车子跑不快,出了江苏,山东因为京沪高速公路扩建又开始限速,只能在80码里慢慢的移。下午3点多才到郯城,高速加油站加油的车排成长龙,于是拐了个弯下了郯城高速,在高速口加了油。看见一个摊位上挂着大大的牌子“烧鸡”不过卫生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样,我犹豫间加油的妹妹说他家东西很好吃的,尤其那个豆皮。过去,老板正大口的咬着烧饼裹豆皮。我看看玻璃罩里一个个塑料盆里堆着各种凉菜,唯独没有烧鸡,那个豆皮我们南方叫百叶,被折成裤带宽,切成尺把长。酱的黑黑的,实在看不出鲜美,可是自古美味在民间,于是买了五六根裤带,又买了羊蹄和裹豆皮的煎饼。一算帐一共二十九块钱,实在是便宜。问老板多要一个方便袋用来套手上裹豆皮老板舍不得给,大概利真的是很薄了。于是直接用手抓了根豆皮放煎饼边上一推一个煎饼果子就完工了,手上的油就让裤子占点光了。豆皮豆味十足,煎饼又劲道,只差一勺辣椒酱,就完美了。早晨出来的早,路上速度又一直跑不快先生已经有点倦意,我再三要求让我来开,他说我开不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终点,我说才二十八着什么急,总赶得上你们的团圆饭。先生拗不过我,只能把方向盘给我,结果导航一路拼命的喊:您已超速……先生坐在后面不停的说你慢点慢点,可是开的慢了,我是要瞌睡的。终于出了山东界车子可以跑到100,然后是120,后面的人也不叫了,只闻呼呼声,等他睁开眼睛我这一脚已经蹬了三百多公里。其实我宁愿开车也不想坐在后坐上打瞌睡,半睡半醒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过往在脑子里穿梭。好多东西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记不清了,还是有选择的遗忘有点模糊。我记不清十几年前我是从哪里上的车去太原,但记得一路上特别的冷,我妈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我和妹妹裹着棉被还是觉得冷,路上除了加油只停了一个休息区,厕所里的灯大部分都坏了,不亮。有几个不亮也就罢了,突然间又闪一下,鬼魅般,水笼头冻的死死的,洗个手都不行。那时候的路况不比现在,加上有的路面结冰,整整开了十六个小时我们到了太原城,城市还在睡眠中,天只微微透出点白。再看时间明明已经七点多了,在我们那里天已经很明,人已经奔于生计了,后来呆了一段时间才知道这里天黑的晚,亮的自然也晚。后来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好长好长一段日子母亲都坐在阳台上抽烟看那棵大槐树长叶开花。
车开到石家庄实在是腰酸背痛,我坚决要求住一个晚上再走,可带条狗找个地方住也不是容易的,还好有了旅途的经验,我一个一个民宿的搜,终于找到一间大房三床有厨有卫关键是能携带宠物。民宿在很热闹的住宅楼里,已经半夜了还有超市开着门,不是我们平日见的可的、全家什么的24小时连锁店,是居民自己开的小店,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东西堆的有点乱感觉却很是亲切。买了泡面,还有当地的红肠,老板推荐了孜然豆腐干,尝了一口就没停下来。
二十九的中午终于到了太原,下了高速直接去先生哥哥的家,一大家子早就做好饭在等着。进门只觉得压抑昏暗,还有热!很多年前先生哥哥刚装修好房子我来过不是这样的,记得有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家里。来不及细看已经被推上桌,婆婆依然保持着山西人的优良传统女人不上桌,女儿的爷爷全程站着看女儿吃饭,女儿筷子稍微慢了,他马上吆喝婆婆拿勺子过来舀。婆婆去拿勺子的功夫,爷爷已经用他的筷子把女儿的碗堆满了,可惜这孩子和我一个病,别人筷子夹的菜是不吃的。更可惜当年我生她的时候你们把她当根草,现在再怎么宠爱也是生疏!我把柜子里放的红酒都扫了一遍,拿了一瓶15度的红葡萄酒来喝,这些酒都是先生的哥哥给领导开车积攒下来的,怎么积攒我想就不消说了,领导的酒就是好喝!吃饱喝足已经是下午,我在一群打着赤膊的男人中昏昏沉沉睡去,先生出去找我晚上休息的宾馆。醒来只觉得浑身湿透,闷的气透不过来。索性躺在床上不动打量这个三居室如何变得如此昏暗。到处都堆满了东西,衣服被褥,还有数不清的瓶瓶罐罐,纸箱袋子。很多瓶瓶罐罐都是空的,且蒙上厚厚的灰尘,我想阳光大抵就是被这些瓶瓶罐罐吃了。去了洗手间,马桶居然冲不了水,一看洗手池下面的下水管道被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桶,桶里有个勺,明白了,废水再利用。洗手间里空的洗手液瓶、空的沐浴液瓶、空的洗发水瓶……占了洗手间一大半的地方,而梳妆台瓶瓶罐罐应该最多的地方只有一瓶草本什么霜的,还有一把油腻的梳子。
晚上吃饭还没见我嫂子回来,我问女儿奶奶,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奶奶说不知道,服务行业没个准,嫂子在双合成上班,山西知名的点心店。我问嫂子晚上吃什么,回答是不知道。不知道?我记得七八年前嫂子就在那家店上班,至今我婆婆居然不知道嫂子晚上吃什么?吃饭,一桌菜一桌人,没有人拿个盘子拨出些饭菜留给嫂子。先生也回来了,说找不到满意的地方,不是离的远就是不方便,不如住他姐那吧。他姐那倒是清净,所以我也懒得戳穿,家里几辆车,什么是个距离?
安置好人安置好狗,洗洗睡。大年三十吃饭听婆婆训她孙子什么都学着点,将来找个不会做饭的媳妇,娃娃受治!“受治”当地方言,大抵就是受罪的意思,我看着我白白胖胖的女儿,告诉自己不是说我的。吃了饭,先生早就一马当先抢在洗碗池边准备洗碗,又是一场多人肉搏,终于我大姑子胜利了,一边洗一边说她看她儿子的对象就不是她们家人,吃了饭碗都不知道洗,我想人家在说人家媳妇呢,不关我事,我低调点睡觉吧。一会我还得配合着去走亲访友的演戏呢。我不知道北方人娶个南方媳妇有什么好得瑟的,我先生家的所有人到哪个地方都要先介绍一下这个媳妇是南方的。其实我出生的地方也就相对于他们南了点。不过我外表正好满足了他们对南方人的想象,瘦小,白,样子刁钻,长的也凑合,于是到了哪里礼遇都高出一筹,曾经不被待见的女儿也成了掌中宝,哪哪都被捧的高高的。人人羡慕我婆婆儿女双全,有孙有孙女是个全福人。婆婆对别人说我年轻漂亮也是得意,说人家南方人洗澡的水都是可以拿来喝的,自然跟我们这里人不能比。我看着先生很想笑,我记得我婆婆到我家看淋浴房里各种瓶瓶罐罐问我多少钱,幸好先生耳朵尖马上脱口报了个零头,婆婆还是直摇头。如今带我走亲戚算是换一种方式显摆她儿子“衣锦还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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