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短短的两个字承载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曾经,那些可能被忽略却无法遗忘的记忆伴随时间的长河叮叮咚咚地流淌,偶尔被风浪拍打上岸又会引起心中的一阵轻叹。
叹什么呢?是惋惜还是悔恨,答案不得而知。
青涩的中学时期,刚挣脱稚气的我们不懂选择的将各种种子收入心里,直到它生根发芽后才能模糊地辩出枝芽的好坏。
初入中学校园的我就像从一个世界掉入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裹着坚硬的壳窝在靠墙的角落,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的安全。本就内向的我进入一个新班级时只会待在自己座位上,不声不响,安静的观察着其余的人,却宁愿所有人都看不见我。周围的人刚开始还会上来搭话,然而经过几次两句就冷场后都无趣的走开。所以,开学的前两周我是唯二没跟新同学打成一片的人——另一个在我侧前方,是个让我好奇的女生。
之所以对她好奇,是因为在我所见过的人中她是最独特的一个!
她会化很浓的妆,白的不正常的脸上涂着黑色的眼影,猩红的唇彩,指甲是妩媚的深紫色,虽然被班主任勒令清洗干净,却还是时常化着淡妆从未素面朝天。她会在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时,镇定自若的指出老师的错误。她会嬉笑着跟主任老师据理力争,分毫不肯让。
最让我佩服的是她的成绩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拔尖——在第一次摸底考试后被证实。
那时的她在我眼里很神奇,就像个迷。她却说自己只是个病孩子。
一天课间,班里只剩下我和她,她转身喊了声,“喂,后面的。”然后看着我轻轻的笑,说:“喂,我看你也没人陪,跟我作伴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愣愣的点头,然后我看见她又笑了,露出齐整白亮的一排牙跟浅浅的酒窝。她笑起来很好看。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变得像肥皂泡,不真实,与我从前的日子背道而驰。
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会任由她在我脸上手上胡乱涂抹,跟着她玩闹,听她说新鲜事。后来才慢慢想清楚,那些是对一切未知的好奇,因为从没接触过才更容易被好奇心驱使。
我记得她跟我讲了很多,比如上网,喝酒,逃课,打架,还有恋爱。她说这些事她都干过。我摇头说我不知道,不敢。爸妈不让。她骂我傻,说爸妈不让才要做!
我不懂,我爸妈对我很好,所以我们不是应该听父母的话吗,为什么越不让才越要做。
她说,因为他们在做我不让他们做的事。
之后她就笑了笑,趴在我肩膀上声音很轻说,对不起,害你被打,还被罚。
对,那天我跟着她逃课,却莫名其妙被一些高年级女生堵在楼道,挨了顿打。回到班里逃课被发现,叫了家长挨了罚。
可能是因为这样,那天在医务室她跟我说了很多,我那时才知道她父母感情不和,经常打架,她每晚不敢回家,放学就坐在家门口发呆,慢慢的跟周边小混混熟识。她发现很多混混都跟她的经历相似,出于一种遇到同类的亲切感和报复父母的想法,她开始“学坏”,逃课,打架,恋爱,做不良学生,她以为这样能挽回父母的感情。然而最后她的父母还是离婚了。
她说,如果时间能重来,她绝不会重蹈覆辙,她已经理解了她的父母。但是没有如果啊。
我僵硬的坐着听她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肩上的衣服被眼泪浸透很凉。
哭够了,她停下抹净脸上的泪痕,看了我一眼没再跟我说一句话,站起身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我的视线。我记得那天的风很大也很冷,我透过窗户看她慢慢走远,甚至担心她那副瘦弱的身板会不会被风卷走。
我以为第二天会一切如常,然而直到期末考结束,她也没再出现。
后来,班主任说她退学了。
再后来,我在离开学校前收到一封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的信,但我知道是谁寄给我的。熟悉的笔迹让我止不住颤抖,她写:曾经的我年少无知,以为青春就是叛逆,就是张扬。不良少女,坏学生,这些评价已足够让我记住青春中的那段时光。喂,我记住了青春,也得到了教训。你呢。
我捧着浅蓝色的信纸,在路上哭的泣不成声,眼里不停的溢出眼泪。
姑娘,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从你第一次对我说话的时候,从你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做我生命中的一份子了。
踏入青春前总会经过一片大雾,我们往往会抓住一个方向前行,无论对错。我想她就是我选择的方向。她问我是否记住了青春,其实她的青春也是我的,她受的伤得到的教训,我同样。
懵懂的年纪,我们总会不停的做一些事来填满一段短暂的时光。初脱稚气的我们似乎觉得叛逆是青春期必做的事,然后在长大后的日子里从那时光中得到教训,治愈受到的伤。
我该庆幸,在那段时光里,我做的错事并不是不可弥补的。却得到了双份的教训,让青春小时光里的记忆更深刻。
青春微凉,不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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