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个普通的日子里,好事纷至沓来,幸福应接不暇:晋升西南地区总经理的愉悦刚刚溢满胸膛,又在公司大厦的转角处,与惊喜撞个满怀。
“哎吆。”对方被我撞个趔趄,手机也掉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意识扶住对方,俯下身捡起手机。
“周子期?”对方叫出我的名字。
“?”一袭素裙,盈盈浅笑,熟悉温暖,脑子就像断了电记不起来。
“我,青荷。忘了我可以,可不能忘了淮南老家碧珑村。”
是了,尽管时光荏苒容颜已改,她眉头那一颗朱砂痣宛若芙蓉玉蕊,依然抹不去儿时的笑颜。
人生多喜事,他乡遇故知。年近而立,童年伙伴早已各奔东西,能联系的寥寥无几,能在遥远异地重逢,更多了一份近乡情切之感。互相加了微信,留了电话,相约再聚。
原来青荷一直都在滨州,我们相距不远不近四十分钟车程,工作之余一起吃饭、爬山、打球,一起在无忧湾的沙滩吹吹海风,儿时的美好的点滴,犹如海滩上五彩的贝壳数之不尽。我与青荷的哥哥同班,她比我低两级,妥妥的跟屁虫,男孩子粗野淘气,爬高上低,游戏的时候我们总想甩掉青荷,不是因为她矫气粘人,是不想被其他人笑话跟女生玩。有次想要甩掉她,骗她玩捉迷藏,告诉她藏好了我们去找她,结果我们都跑了,玩疯了回家天都黑了,才想起把青荷弄丢了。想起小小的她趴在树下石板上睡着的样子,至今我都内心愧疚。
滨江的秋意很淡,不似碧珑村的秋,丰盈充实绚丽斑斓,我向青荷表白,希望余生紧握她的手,不再把她弄丢了,她嫣然浅笑,摘下一片绿色的银杏叶放于我掌心:“等它变黄,我就答应你。”我打开手机壳,小心把叶子夹在里面,扬起手机告诉她:“下次再见面,它就变黄了”,青荷莞尔不语。
为下次见面,为一场刻骨铭心的求婚仪式,我加班熬夜要尽快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已经连续三天只睡了不足五个小时,浓醇的咖啡,已不能支撑我昏沉沉的身体,我要到沙发上躺一下。
……
我提醒自己不能睡太久,可是太困了,睁不开眼睛,周围太嘈杂,让我头疼……
医生?怎么会有医生?
脑血管瘤破裂?谁要做手术?
颅内高压,暂时不能开颅?
太吵了,头痛欲裂,我想离开这里安静一下,可四肢无力根本动不了……
青荷,青荷,我是在梦魇里吧,快叫醒我……
青荷,你怎么看着我不说话呢?什么?回碧珑等我?不要走,青荷,你送我的银杏叶子黄了,你答应我的,青荷……
青荷,青荷……
一道光,暖暖的撒在身上,芬芳馥郁的荷香让我耳目清朗。终于可以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刺目的洁白。
……
这一觉睡得太久,整整半月,医学上已被宣布脑死亡的我,毫无征兆的醒来,康健如初,奇迹总是无从解释。
手机里没有青荷的号码,微信空空如也。碧珑村,她一定在那里等我。
……
没有回家,我直接去了青荷家,巷口碰到了青槐——青荷的哥哥:“子期,什么时候回来的?多久没见了。”
“青荷呢?在家吗?”
“谁?青荷是谁?”
“你妹妹啊,青荷。”
“好家伙,见面就拿我开玩笑,我是独生子,哪来的妹妹,我要是有妹妹,肯定让你小子当我妹夫。”
……
我问遍了所有人,没有人知道青荷。母亲说都是这场病害得,姐姐说我魔怔了……
我拿出手机找青荷的微信,怎么都没有,我打开相册给她们看,我有青荷的照片,可里面只有我自己。
我怔怔地站在屋后水塘边,小时候我与青荷常在塘边读书,荷香十里,沁人心脾。
“舅舅,舅舅,赶快帮我打游戏,我的元丹要散了,就要死啦……”小外甥嚷嚷着。
元丹,仙魔神妖之命丹,得之乾坤轮转,重生涅槃,失之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可惜我这肉体凡胎,没有元丹,否则神魂永世不得翻身亦在所不惜,我要找到你,我的青荷……
手机后面的银杏叶,已由绿变黄,你在哪,我的青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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