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吃过午饭，石楠正躺在单位的沙发上午睡，手机微信请求语音通话的“滴～滴～呤”把她吵醒。
石楠右手捂住发慌的心口，左手伸出去够放在茶几上的电话。
一看是老妈发来的，估计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要不然不能用微信电话。
“妈，您怎么没午睡？”
“今天不想睡。把你吵醒了吧？”
“没有。该醒了，快到上班点儿了。”
“我搬老房子来住了，刚收拾完，怕你晚上回家看不着我着急。”
石楠的心，猛地又抽了一下，打个激灵坐起来。她太知道自己爸妈的个性了：从来不需要跟你商量事情，都是通报情况。
“妈，起什么幺蛾子啊？您搬老房子去住干啥？我爸呢？还有，租户呢？”
“上个月打发走了。”
“您早就预谋好了是吧？咋劝都不听！今天下午我有会脱不开身，抽空或者下班再过去看您。”
石楠看看表，怕打扰父亲午睡，准备过会儿再给他打电话。
石楠爸是当地妇幼保健院的妇产科医生，主任医师。经石主任手接生的孩子，少说也有20000个。石楠妈退休前是医院的麻醉师，退休后又在私立医院干了几年，刚闲下来。
石楠爸退休后，很多私立妇产医院聘他做院长，都没答应，说要回安徽池州乡下的老家陪伴老母亲。
石楠奶奶是童养媳，家里太穷，9岁送到婆婆家，18岁圆房，那年石楠爷爷15。石楠爸出生那年，爷爷才16。后来奶奶还生下一个女儿，没出满月就夭折了。
石楠爸3岁那年，石楠爷爷染上霍乱殁了。爷爷家人丁稀，这枝儿只剩下石楠爸一个男丁。
婆家告诉石楠奶奶，把孩子留下，她可以改嫁。
石楠奶奶舍不得儿子，改嫁的事儿也就放下了，就这么守了一辈子寡。
石楠爸在北方读大学那些年，石楠奶奶也跟着儿子一起过来了一段时间，学校照顾他们孤儿寡母不容易，让石楠奶奶在食堂帮忙，免费吃住，挣的工钱勉强够供儿子读大学。
后来石楠奶奶的婆婆瘫痪了，石楠唯一的姑姑来信求嫂子帮忙。石楠奶奶回老家后就一直没再离开。
石楠爸妈结婚以后，石楠记得奶奶来过她们家，那时候就她自己，妹妹石榕还没出生。
石楠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是奶奶每天晚上都会喝一小杯白酒，爸爸有时候也会陪着奶奶喝，偶尔还会给奶奶买烧鸡吃。
奶奶在她家的那段日子，妈妈总是紧锁眉头，没有表情的拉着脸，爸爸也不吭气，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石楠记不得奶奶是什么时候怎么回的老家，只记得有一天很晚了爸爸才来幼儿园接她，回家发现妈妈在大扫除，把奶奶的好些东西都扔了。爸爸孤单的站在窗户前往外看，一言不发。
石楠说，他爸妈从来不吵架。
小时候最怕的就是爸妈不说话，两个人有时候一连几个月都互相不理不睬，家里安静的连掉地下一根针的声音都会感觉刺耳。
石楠说，如果我爸总值夜班，我妈经常眼里有泪，那一定是他们又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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