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是我邻居,打小一起长大。昨天在街上偶遇,她还是那样娇小玲珑,像个小姑娘,很是耐看。没人相信她已是三十七八的人了。
早些年,她被家人安排嫁给了邻村的刚,估计她是不情不愿的。刚对她极好,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虽说是在农村,但只要刚在,她绝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在她两家也门当户对,家长们都很满意。但新婚那天,,她还是给刚上了一课。婚车到门口了,她就是不出门,也不言语。任凭周围的人急得团团转。原因是昨晚刚的一家子兄弟压床(当地习俗,结婚前夜,有男方本家兄弟睡一睡新房,以图吉利和多子多福。),朵非让刚现在就去买一张新床,不然这婚就别想结。家里锣鼓喧天,亲邻都聚齐了,宴席都摆好了。怎么能突然不结婚了,这叫什么事啊。刚,穿戴一新的刚,欢天喜地的刚,就如被当头被浇了一桶冷水,欲哭无泪。怎么办?迎亲的人都在看着刚。还能怎么办,重新找人去买,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终于,朵嫁给了刚。刚家老老少少像对佛爷一般,小心谨慎地伺候着朵。朵要单过,刚也是勤奋的年轻人,再加上他会水电安装的手艺。早早就整好了一新院落,宽敞明亮的二层小楼,显眼地矗立在村口。朵,要么在楼上晒晒太阳,要么回娘家小住一段。在村里最忙的时候,不管是春种秋收,还是五月收麦,她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衣白裙。朵,真成了方圆十几里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羡慕的对象。但奇怪的是,她几乎不对人笑,总是冷冷的!
后来,朵怀孕了!婆家上下更是小心翼翼,嘘寒问暖,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终于,朵为刚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取名虎子。有了孩子,朵人也勤快了些,婆婆也不用天天来给她看娃做饭了!当然,有了孩子,家里开销也就大了!刚在农闲时候,要出门接一些装修的活。就这样日子一晃就是几年。虎子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
朵说,让虎子去城里的幼儿园,家里人也同意,只是孩子要住校,那么小的孩子,不免让人心疼。但不管怎么说,孩子还是去城里上学了,一周接送一次。朵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在家坐坐,回娘家小住。
看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外出打工,朵也蠢蠢欲动。她打定主意,真的说走就走了!第一次出远门,朵感到新鲜而刺激。白天就是集中在一间大房子里听课。老师激情四射,手舞足蹈,跟着他如何如何赚大钱,前途如何如何无量。她很快被他的帅气和口才一下子征服了。他叫林,是他们的头。林不光一身才气,更要命的是他还帅得逼人。想想闷葫芦一样的刚,朵就气不打一处来。嫁人就得嫁林这样的,这些年真是白活了。一段时间后,她随身带的那点钱也花光了,出租屋是没法住下去了。他找到了林,看能不能想办法。办法是有,就是教室 ,白天做培训的地方,打地铺。朵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晚上来这里住宿的人竟然满满当当,男的女的都有。大家各自找个角落,把铺盖一抻,就躺下了。灯一熄,什么声音,什么味道都有,朵吓得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她有点后怕,她开始想起虎子来,偶尔也想起刚对她的好来。她虽然生在农村,但自小被父母宠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想回家,可是一分钱也没赚到,连路费都没有。她不想告诉刚,那样自己多没面子。再熬一段吧,兴许月末就发工资了!
这里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朵要出去找房子。林陪她一起去找,给她租了房,还给了她1000块钱零用。举目无亲,朵感激林的慷慨,林也像大哥一样对她关怀备至。一来二去,他们竟然好了。像正常的小夫妻一样出双入对,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
没有不透风的墙,朵的事还是传到了家里。父母和刚脸上也挂不住,说是孩子病了,要她赶紧回来。可就在这时,朵和林以及他们的同事们被当地公安部门给抓了。他们搞的是传销,明的是推销产品,暗的什么勾当都掺乎。在拘留所,朵因为孕期反应厉害被提前释放了。当刚和虎子来接她时,她一脸漠然。既没有和刚怎么说话,也没有怎么亲近孩子。一家三口就这么静默地回到了家。
朵,要离婚。因为孩子是林的,她想生下来。刚极力挽留,刚的母亲这次是真动气了。骂儿子软蛋,什么时候都没有点骨气。离就离,咱丢不起这个人。当初要不是你鬼迷心窍非要娶她,咱这十里八村的什么样找不着啊?你爸再怎么说也是公家人,在城里也有能说上话的。
就这样,朵离婚了。那天,刚还是一如既往的呵护着,送她上了车。她又一次出了远门,带着肚子里林的孩子。
后来,听说她的孩子夭折了!林和她也没处多久,就又离了!好像是林外面还有一个人,也有了孩子。朵彻底蔫了,她想到了死。吃了一大捧安眠药,结果又被人发现给救了回来。她父母终是不忍,还是把她接了回去。劝她别再折腾了,说刚还一直惦着她,常常到家里来帮着干这干那。要不就复婚吧!眼看虎子也都快上小学了,当妈的也得有个样子不是。这一次,朵没有激烈反对,不过也没表态。刚倒是来得更殷勤了!每次都有充足的理由,要么是家里的吊灯坏了,要么就洗澡间的水龙头出问题了!需要他来修,其实朵知道,这是爸妈在故意给他俩制造机会。
刚隔三差五的来,手里也从不空着。朵,依旧是那个样子,不冷不热的。几天后,她留下几行字,还是走了。爸、妈:我出去了,不挣到钱我就不回来。
树上的叶子绿了三次,虎子已经换了门牙,朵终于回来了。陪着她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一个抱在怀里的小姑娘,还有一辆雪白的小车。
虎子怯怯地躲在刚的身后,刚咬着牙转身离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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