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乡里的米线店，热乎乎地吃了一碗肥牛米线，全身上下都跟着热乎起来。就不做饭了，锅碗干净，明天，坐车去城里大儿子家，有些事要跟儿子们商量商量了。
城里人清明节放假三天，远在外地的儿子们趁这个机会回家探亲祭扫。老三的飞机落了地，老二开的车也到了，兄弟二人一起回了家。老大两口子在饭店订了一桌，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开了饭。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一方面工作忙，另一方面也要照顾上学的孩子，所以没回来，但都给公公带回来了礼物。老张头知道媳妇们都是公家人儿，虽然风光，却都不是来去自由的，也不挑理，喝上两盅牛栏山，心情好得不得了。
“难得一家人凑齐了呵，我有点事儿要跟你们说说……呃……商量商量。”老张头终于开口步入正题。
“说吧，爸。跟你儿子有啥客气的？”大儿媳快言快语地说。
三个儿子便都笑了。
“难得爸主动要跟咱们商量事儿，可得好好听着。”老三说道。
老张头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表姑家立生搞什么非法集资被抓起来了，欠了上百万的积荒。你表姑这辈子算完了。家底全拿出去不说，七十多岁了，还要租地种替儿子还钱。这些年你表姑对我不薄啊，我寻思得帮帮她。我呀，把咱家的地给她了。”
“给她了？”大儿媳惊问道。
三个儿子也面露惊愕之色，瞧着自己的老爹。
“地租那么便宜，也没有几个钱。今年能不能有好收成还不一定。就让你姑种着吧。若庄稼得了，你姑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老张头又喝了一口酒，腰板挺得直直的，语气里带着骄傲。觉得自己并不比大学生儿子们弱势，思想还是很先进的。
老二呵呵笑了，“咱爸还真是高风亮节呀！”
“爸既然把话都说出去了，我们也没啥好说的了。不过，好年景的时候，那也是一万多呀，我觉得，以后爸行事该慎重，对不对？”老大半笑不笑地说。
“是呗，七十多岁了，有些事看不那么清楚的，很容易被骗，重要的事得跟咱们商量。”老三说。
老头心里突然明白了，没有哪个儿子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也罢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自己毕竟是老子，说一不二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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