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到脑袋快要爆炸，我痛到眼前闪起了星星，我痛到肌肉痉挛，我痛到有泪珠滚出了眼睛。搞不好是脑溢血发作，我还没来得及告别留下几句遗嘱就要一头裁地一命呜呼。
我听说过很多脑溢血案例，老家的男亲戚、女亲戚，朋友中的中年人老年人，他们一旦患病，就会血压升高、神志不清、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如果不即刻进行治疗，几分钟之内就会死亡。
不过我没有呼吸急促，我也没有神志不清，相反，我头虽痛，但还能够以最大的耐力隐忍着，尽管咬牙切齿，但脑细胞还活跃着，能够镇定地思考如何解决这棘手的头痛病的问题。
总刻苦地忍着是不行的，万一等下病情加剧转入神志不清要自救肯定来不及，所以我赶紧在泰康医生上在线问个诊。泰康医生是个医学上的先进软件，关键时刻一个提醒一个动作就能救人的命。
在线医生姓焦，女性，听我一说也吓了个跳，问我：能否量血压，能否现场测个体温？
我说，我在公司工作室，没有工具，量不出血压，也测不出体温。
她说，如果只是单纯头痛，并没有血压偏高和呼吸急促症状，叫我不必惊慌，为安全起见，去医院治疗才是最保险。
我没有什么医疗资源，我可不想跑到医院人山人海排一下午的队看病却只有五分钟，末了腰包还被掏了个空。我能想到的人只有洪医生，他虽然头衔不高，但比起我自已这庸人，他至少能辨别我是否真得了脑溢血，假设不是，也能用药物之正治了头痛之邪。
所以我又赶紧给他挂了个电话，他像线上焦医生一样问我类似的问题，他觉得我问题不大，我也觉得我应该先去他诊所里看一下。
所以我又赶紧叫了个滴滴，嘀吧滴吧不到二十分钟车程，我到达了他的诊所。
我确实头痛难忍，我也装不出一脸的阳光明媚，只得保持着原样紧锁着双眉。
见我到来，他也丝毫不敢耽搁，拿了体温计和测压仪。体温计还古老得很，得夹胳肢窝。我这紧张兮兮一路风尘仆仆还痛得额头直冒汗，胳肢窝肯定都汗涔涔哪里好意思往里面放，借机跑到厕所，用湿纸巾将身上和脸上都擦拭干净了，方才哆哆嗦嗦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我一面将体温计夹进胳肢窝，一面老老实实伸出我的手。我将两条手臂都伸得直直平放在他桌面上，满是青筋突起的细竹条差点没把自已吓了一跳，估计洪医生也被我吓了一跳，他调侃了一句：
“这么多年，你是从来都没有吃饱过吗？”
“承蒙洪医生慧眼，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吃饱过。”我老实巴交地回答他。
他也不苟言笑，量完了这一只又量那一支，分明是血压正常，他也没有松下他的脸。严肃、严谨，冷静、沉着，大概是所有行医者的专业风范吧。
体温计也拿出来后，他又测了我的脉博，跳的，舒缓的，不仅说明我还不那么容易死去，我还能悠哉游哉苟延残喘地活上好几年。
“间隙性神经痛，开点药回去吃下就好，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他诊断出我的症状以后，机械性地答着，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虽然记得我的人，却始终记不住我的名字。
“启禀洪医生，袁心维他妈不姓袁，姓李，李子李，大海的海，声音的音，全名李海音，二十不到三十好几，到底多少岁你老说了算。”我依然老实巴交地回应，在他面前，我可不敢撒谎，也不敢怠慢，万一得罪了他，一药包把我毒死了，我向谁喊冤去？
他鬼画弧地在本子上写上我的名字，大概年龄，药品名，然后将单子交给药房护士小妹。
我头还在痛着，裁在椅子靠背上要死不活，他却不动声色给我递来一杯水，当然也没忘安慰一声：
“三天药按规格吃完，很快就能康复。”
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也不是脑溢血，间隙性神经痛而已。
可神经痛究竟是个什么病？
大概是因为我时常爱发神经吧。我拿着药包拖拖沓沓地走在大街上，深刻地、醒目地自我反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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