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一眨眼，开服装店已经整整二十四年了。作为一个做小生意的人，我和千千万万个同行一样，盼假期，盼逢年过节。也和千千万万个同行一样，一年四季，为自己的小家奔波着。
七点，天微明，我的小镇还在酣睡，要是从前，窗外已是车水马龙。
开店二十四年个年头，二十三个元旦都在店里，今年，因为疫情，宅家。要是从前，早已起床在厨房里忙碌，因为，今天是元旦。
打开记忆之门，无数个元旦都在忙碌中度过，但记忆犹新的元旦，为数不多。
九八年元旦，四点半起床去西安进货，为了早早赶回来，像狼撵似的。十二点回来，货物还没收拾好，乡党告知，我年幼的儿子一大早跑出去没了踪影，整个巷子的人都在帮忙四处寻找。我一听慌了，给帮忙看店的小姑子交代了几句，就火急火燎往家跑。那天，我在人头攒动的街头边跑边抹眼泪，全然不顾路人好奇的目光。那天，我像疯了似的在大街小巷中奔跑询问，下午三点，三岁的儿子从小学大铁门狭小的缝隙中钻了出来，一抬头，看到了恰巧路过找他的爸爸，他兴高采烈地大喊，爸爸，我在这儿，今个没人和我争滑滑梯。
那个元旦，谁也没想到，儿子一大早偷偷钻进学校，一个人溜滑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那天返回店里，人很多，丢了两条牛仔裤，第一次，心没咋疼。
九九年，扩大经营，盘了别人两间门店，那年元旦，我家“全民皆兵”，两个妹妹放假了也来帮忙。中午十点，商场里摩肩接踵，哗啦一下，顾客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小店，情急之下，我站在凳子大声叮嘱我的家人，看住货物，一件不卖。等到顾客像潮水一样退去，才发现，一次就丢了七条裤子。我们七个人守店，都没守住……
那年月，每家商户要是一年没丢几件衣服，就是奇事。那时候，最憎恨的就是小偷。但每每抓住小偷，却免不了替他们悲哀。记得有一次元旦，商场抓住一个小偷，商户们纷纷跑过去想一解恨气，但看到那个一脸沧桑、满眼愧疚、衣衫破旧的老年妇女，他们放下了紧握的拳头。人群里有人说，放了她吧，要不是可怜，要不是一念之差，谁还会出来做这丢人的事呢？！难道一件衣服还有脸值钱？！
是啊，人生在世，啥都没有脸面值钱。
时代在前进，生活一天天好了，人们的素养也一天天提高。距离上一次丢衣服，已好多年过去了。
前些日子，我去洗手间，忘了招呼隔壁帮忙看店，回到店里，几个顾客打趣，衣服让我们偷完了！我哈哈大笑，赶紧些，偷完了，给我减轻负担呢。一个顾客呵呵笑道，让我们偷，我们都不偷，还怕我娃问不哈媳妇呢。如今的社会，只要人勤快，哪天还不挣件衣服？我村那些闲不住的老人，帮人捆菜一天也挣不少呢。
是啊，如今的农村，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就连老年人也学会了网购，实体店的生意也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上一次进货回家，在930公交遇见一位在户县箭门商场开店的同行。她漂亮前卫，聊起生意，她一声叹息。她说，顾客说她进的衣服越来越老气，越来越配不上衣着时髦的她。她说，不是她眼光差了，而是来商场的看不到年轻人的影子了……
唉，咱俩同病相怜。我也叹了口气，多年前，我的店里，老年人只有看的份儿……
今年元旦，因为疫情，整个小镇静悄悄的，一想起一店的棉衣，唉……
但疫情之下，谁不是苟且地活着？一想起为了抗击疫情，奋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和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只有安心呆在家，才有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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