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透过正屋的门玻璃,就见姑姐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她的对面坐了个男子,也在低头刷着手机,看那身型很像姑姐在北京工作的儿子。只是他前些天刚回来过一次,又非周末时间,按说应该不会回来。
快走了几步来到门前,刚一推门,屋内的两人闻声抬头看过来,那人果然是外甥。
“也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上一次端午节他回来,我没见到他,所以这次见了颇为高兴。
“单位现在没什么事,就干脆请了假回来。”外甥笑着起身答道,张罗着让我坐下吃水果。
我还没坐稳,身后就传来外甥女的声音:“舅母。”我回头一看,外甥女从东屋里走了出来。
“嗯。”我笑着应了一声,回身去接外甥递过来的桃子。
外甥女没再说什么,听那动静是又回了屋里。
我暗叹了一口气,也没理会,放下桃子,侧着头去取耳中的耳机。
忽听姑姐问道:“林林,你看谁来了?”
我拿着耳机一抬头,就见外甥女的儿子正站在对面房间的门口,皱着眉看着我们。
“哎呀天!”我不禁惊呼出声,两个月不见,这孩子咋就跟气吹的一样,肉眼可见地又膨胀了许多,到秋天才上三年级的小孩子,目测体重得一百一二十斤。即便比同龄孩子高了不少,但就其自身的身高和体重的比例而言,绝对是属于肥胖的范围的。
见他一直不开口,我便笑着说:“他不认识我了。”
“他怎么会不认识你?”外甥很是不信,“他又不小了,怎么可能?”
“这不是舅姥娘嘛,你真的不认识了?”姑姐也有些不相信地继续问道。
他还是皱着眉一言不发,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跟他小时候家里来了外人时的表情几乎一样,只不过那时他会哭闹着赶人走。
“我不知道是谁。”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意,然后转身回了屋里,再也没有出来。
“看这孩子。”姑姐嗔怪了一声,“怎么能不认识你舅姥娘了?”
我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茬儿,转而问起外甥近期的情况,将话题岔了开去。
我在姑姐家坐了半个多小时后,先生电话催问何时回家,便拿了快递起身告辞。
姑姐、外甥也都跟着起身,将我送到了大门外。而外甥女则始终待在里屋,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的儿子自然也是如此。
类似的情形已不止一次。最明显的一次是一个月前的傍晚,我跟先生一起去姑姐家移栽月季花。姐姐和姐夫都出来帮忙,外甥女婿也拿着铁锨帮着刨土。
而外甥女则一直没有露面,先生还以为他们母子留在城里没回老家,就随口问了一声,姑姐说她在家,正在辅导孩子学习。
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异样,往日里即便是辅导孩子学习,她也会出来打声招呼的。
那晚回家后先生就在我面前吐槽,说外甥女都是三十四五的人了,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先生的话让我突然间恍然大悟,我知道外甥女为何有如此表现,因为她对我和先生都心怀不满,抑或因为无颜以对。但是我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大概率还是前者。
春节过后,大姑姐的男亲家来家里串门,说起了外甥女的事,桩桩件件实在让我们这当舅舅舅妈的有些汗颜。
譬如撺掇着自己六七岁的儿子去跟他爷爷要地钱,只因爷爷种了他们闲置不种的口粮地。而且还要得理直气壮:若是借种给别人也是要给粮或钱的。譬如以离了婚的公婆不能为自己照看孩子为借口,一直不出去工作挣钱,却理所当然地各种理由伸手向公公要钱:孩子生病住院要住院费、换季孩子要买衣服鞋帽、手里没钱过不去年了,等等等等。
最过分的是春节期间,曾祖父、曾祖母特意带着压岁钱到儿子家里看望想念已久的重孙儿,那重孙儿竟是连声称呼都没有,旁若无人地玩着手里的玩具,而一旁的外甥女非但没有责备孩子,就是自己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两位老人伤心不已,默默离开。老爷子当晚就将儿子唤回家中一通痛斥:怎么能将孩子教育成那番样子!最后,那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难过得哭了,就像个无措的孩子。
跟我们说起这些事的时候,那个年近六十的男人呜呜地哭了:“我能怎么办?”
先生又羞又怒,让我有机会在姑姐面前提醒一声,让她和姐夫知晓此事,以后在外甥女及外孙的教育引导上多费点心思。
于是几天后,在姑姐有事情来我家的时候,我只将最过分的那事跟她说了,因为那各种要钱的事,都是得到姑姐首肯的。
过了几日,姑姐来告诉我,她跟外甥女说了那事,而外甥女则是矢口否认。
“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马上就给她公公打电话对质,问得她公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姑姐如此道,我从她那语气里居然隐隐听出了些许的不忿和得意。
这是什么操作!我瞬间石化,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姐,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又几日后,外甥女的公公来了,踟蹰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这几天就一直想过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后那边的事咱都不提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由衷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在姑姐和她亲家面前谈及与外甥女相关的任何事情。
所以外甥女昨晚的表现,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的。
有句话说得好,父母的眼界和格局,决定了孩子人生的高度和深度。
我真有些担心,外甥女的儿子,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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