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银杏小区五栋一单元0201，又传来男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咆哮声中夹杂着孩子的哭喊和女人的求饶声。
“天啊、天……别打了……你……打死我了……”
“对……对不起，下次……一定做好。”
响彻小区的惨叫、谩骂、咆哮、哭泣持续了至少十几分钟。
很明显，这是一次家暴。
只不过，对于住在银杏小区这一片的人来说，在五栋0201，这样的家暴几乎每天上演。
一开始还有人来劝，有人报警。
但不管那些来劝的和事佬，还是报警多管闲事的人，后来都会惹上麻烦，招到那家男主人的责骂，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敢管这档子事了。
而被打得哭爹喊娘的女人，这次如果有什么错的话，就错在因女儿吵闹稍稍耽误了晚餐上桌的时间。
当杨宝贵带着新勾搭的小三回家时，竟发现餐桌上没有饭菜，他破口大骂地钻进厨房，对着正忙碌的元琴就是几个大嘴巴子。
元琴重重挨了几下，连躲都不敢躲，她心里想着：但愿他今天高兴，打几下出了气这事就结了。
“臭婊子，想偷懒是吧，给老子快点上菜。”杨宝贵打完还不解气，嘴里骂骂咧咧。
元琴用围裙擦去嘴角不断往外流的血迹，手上却不敢有任何怠慢，一边盛菜一边说：“就好了，就好了。”
杨宝贵见状，甩着胳膊去了客厅，和小三继续调情，但没过多久，客厅里又传来怒骂。
“臭婊子你动作麻利点，耽误老子的事情了。”
元琴心想完了，看来一会还免不了一顿暴打，她胆战心惊，将最后一道大菜端上桌。
端完菜后元琴也不吃饭，想趁男人跟小三亲热之际，悄悄抱着女儿溜出去躲躲风头。
元琴的用心被杨宝贵一眼看穿，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扯到身边后就开始猛揍。
一旁打扮时髦身材娇好的小三在一旁捂嘴咯咯大笑，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马戏表演。
打死你个臭婊子，跟你说多少次了，饭菜要准时，不能早也不能晚，你他妈总是做不到。这点小事都做不到，还想偷偷开溜，老子他妈要你这废物何用。
杨宝贵一边打一边骂，打几下又用力把元琴的头往墙上砰砰地猛撞。
“别……别打了……孩子在，求求你了宝贵，别总在孩子面前打……”
杨宝贵狠狠瞪了一眼缩在沙发上哭泣不止的四岁小女儿，然后将元琴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继而转头就露出一副油腻腻的笑脸，跟小三谈笑风生去了。
他倒不是因为女儿而放过元琴，只是觉得打够了，不想再在元琴身上浪费时间，仅此而已。
02
房间的哭闹声淡去，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哀嚎，转变成开怀的谈笑声和碰杯声。
见怪不怪的老邻居们对此习以为常，按照他们的经验，这个据说在黑道混得风声水起的跋扈男人，在发泄完后，往往会安静一段时间。
运气好的话，两口子甚至能相安无事互不打扰地度过一个晚上，或几个晚上。
然而，当邻居们以为这件事就要告一段落时，小区里再次传来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咆哮。
但这次不是在那个三口之家的套间里，而是在他们楼下的草皮上。
这次的原因是，女儿饿了，见爸爸和陌生女人吃香喝辣，吵着要吃饭，这让杨宝贵很不耐烦，在元琴劝了几句无效后，男人反手就将桌上一整瓶酒砸了过来。
元琴算准了杨宝贵会发脾气，赶紧用身体护住了女儿，自己背上狠狠挨了一瓶子，她很是庆幸，要是这瓶子砸在女儿身上，天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吵吵吵，吵你妈的吵，两个碍眼的东西，给老子滚出去。”
听到让自己滚出去，元琴如获大赦，抱起孩子撒腿就往外跑。
“操你妈的臭婊子，我让你滚，谁让你跑了？”
可怜的元琴抱着女儿，只跑到了楼下绿化带，就被杨宝贵一脚踹翻在地。
踹翻在地后不罢休，五大三粗的男人弯腰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转身就往楼道口拖去，嘴里还不断地骂着臭婊子之类的字眼。
女人不得不放下孩子，仰面朝天，用力抓住男人的手乱蹬，试图跟上男人的拖曳节奏，以减少头发拉扯带来的锥心疼痛。
正在两人扭打之际，从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下蹿出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眉眼跟元琴有四五分神似，但更为年轻，也更加朝气蓬勃，不像元琴那样死气沉沉。
这半路冲出来的程咬金，就是从乡下坐车到县城，来看望姐姐的元芬。
元芬很久前就听说过，姐姐在县城经常被姐夫欺负，妹妹放心不下，打电话给姐姐，姐姐却说没有这事，自己过得很好。
姐姐也从不让亲人去家里做客，每次都是她回老家看望父母和妹妹。
十年了，要是有什么亲戚来县城，姐姐都以各种理由避之不见。久而久之，姐姐在亲戚朋友心中就成了势利小器、特别不受人待见的女人。
心思敏锐的元芬知道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觉得姐姐肯定有什么难言的苦处。
在多方打听下，元芬终于知道了姐姐的详细住址，便坐车赶了过来。
尽管元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来到姐姐家楼下，看到姐姐被欺负的这一幕，她还是惊呆了。
03
元芬又震惊又愤怒，二话不说，怒吼着冲向男人。
“畜生，放开我姐……你他妈把我姐放开。”
杨宝贵回头，瞪了眼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小姨子，咧嘴一笑：“呦，正好天气凉了，又来个暧床的……”
说完继续抓住元琴的头发拖拽。
而不远处的草皮上，4岁的女儿正在哇哇大哭。
“小芬，你怎么来了，谁叫你来的，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忍着头顶的疼痛，元琴看到自己的妹妹，简直比被暴揍还绝望。
元芬这个时候哪里肯走开，仍然用力拖住男人的手，但男人像铁塔一样，任元芬怎么踢打拖拽，硬是纹丝不动。
“我他妈叫你放开我姐！”见拖拽无用，元芬张嘴就一口咬住了男人的手臂。
“臭婊子，你想死是吗！”
这下，杨宝贵松开了抓住妻子头发的手，然后伸手一拳，重重打在元芬的头上。
元芬被打得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瘫坐在地上。
周围开始陆陆续续聚集看热闹的人，但多是老太太老头子，没有一人要出手制止的意思。
这些人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元芬，仿佛在说：这是哪里来的冒失鬼，也不打听打听这杨宝贵这个混混，不是找死是什么。
况且，人家两口子吵架，你一姑娘家去给人家添什么乱。
“小芬，快走，别在这里，这人是个疯子。”元琴对着瘫坐在地的妹妹大吼道。
“我不走，他居然这么欺负你，我要报警。”
元芬说着，从口袋里去掏手机，但还没来得及掏出，就见到杨宝贵又冲姐姐甩了几巴掌。
“给老子滚回家里去！”男人凶狠的咆哮响彻小区的上空。
“杨宝贵，我操你妈！”
元芬见姐姐如此被打，再次咆哮着跑过去，对着准备继续施暴的杨宝贵又踢又推。
“臭婊子，居然还打人，各位乡亲可都看到了，是这个女人嘴贱在先，可别说我杨宝贵欺负女人。”说完，他伸手一巴掌重重甩在元芬的脸上。
元芬被这一巴掌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元芬，你走啊，你来这做什么……”看到妹妹被打，元琴心里比自己挨打还痛。
“丢人现眼的东西，喊什么喊。”
杨宝贵被妻子的惊惶尖叫搞得很不耐烦，他一把将她按倒在地，用手掌死死按住她的面门，然后一下下将她的后脑往草皮上撞，撞了几下似乎不过瘾，干脆骑在女人肚子上，一手按住女人的脸，一手则用力掐住女人脖子。
被打翻在地的元芬重新爬起来，冲过去就要咬男人的肩膀，却被男人空出来的一只手再次一扫，扫倒在地上。
“你们站着干什么，都要出人命了，来帮帮忙啊，求求你们了……”
元芬自觉无力，只能对着围观的人发出求助。
然而，不仅没人帮忙，反倒有几个人因为元芬投过去的救助眼神，悄然转身走开，这让元芬更加绝望！
她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那个仍然死死掐住姐姐脖子的男人，当然，结果是再次被一巴掌甩翻在地。
围观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因为他们发现，元琴已经被掐得脸色惨白，双脚蹬踢越来越轻，只怕再不制止，真的要出人命了。
但等众人姗姗伸出仗义的大手齐心协力拉开杨宝贵时，元琴已经被掐得晕厥过去。
元芬跑过来，抱着姐姐放声大哭。
还好，大概只过了半分钟，元琴就幽幽醒转过来。
“哼哼，臭婊子，再给老子添乱，我他妈搞死你全家。”
男人说完，扔下魂不附体的两姐妹，自顾自的朝楼道走去。
04
元琴边哭边无奈地摇着头，责问小妹为什么要来，来做什么。
“我要不来，还不知道你过的是这种鬼日子，不行，我要报警。”
无芬想要找手机报警，却发现手机已在撕扯中不知去向。
手机，我手机呢。
“小芬，别冲动，没用的……”
姐姐受到如此虐待，自己也被打，元芬哪里会听姐姐的。
终于，元芬借着路灯的微弱光亮，在不远处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义无反顾地拨打了110。
110来得倒是出奇的快。
但来了之后，不仅没有帮两姐妹讨回公道，还反过来把元芬狠狠教训了一顿。
“你姐姐姐夫小两口闹家庭矛盾，你却谎报称杀人现场，还有，老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档婚姻，你这女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当然，警察同志对元芬报假警也作了宽大处理，给了她一个下不为例的警告。
一件明摆着的家庭暴力，一个差点杀死姐姐的暴力分子，居然就这样安然无事了，元芬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倒是姐姐元琴，似乎认命了般，不为这些所动，理也懒得理。
此刻，她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家人。她害怕那个男人迁怒到自己的亲人。
要知道，那个疯子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被家暴、被虐待了十来年，她硬是连离婚两个字都不敢在他面前说出口。
“姐，跟我走吧，我们回老家。”当人群散去，元芬一手抱着抽泣不止的小外甥女，一手抱着姐姐，轻声说道。
元琴抬头看了看二楼的家，那里正传出杨宝贵和女人刺耳的调情声。
“如果能回家，我早就回了。”元琴摇摇头，满脸无奈。
“我知道，但是姐姐，我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有目的的，我自有办法让杨宝贵那个牲畜再也没机会找到咱家去。”元芬成竹在胸地说道。
说完，停顿了一会，元芬凑到元琴耳边，告诉了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当得知元琴姐妹带着女儿去了乡下，杨宝贵勃然大怒。打电话集齐了一帮兄弟，开着一辆大货车，浩浩荡荡前往元琴的乡下老家。
那两个臭女人，居然敢在他杨宝贵面前玩回娘家的把戏，让他杨宝贵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这次，他要给元家上下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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