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门霞客行
这个正月，男朋友上门提亲，两位老父亲见面，分外热情，烟酒茶，无一落下。
饭桌上，未来的公公重复着一句：“感谢亲家，愿意把这么优秀的女儿给我当儿媳妇，是我们家的福气。”
爸爸嘿嘿一笑，喝酒涨红的脸，因骄傲和刻在骨子里的谦虚，更加红了几分，“哪里哪里，我教育得不好的地方，你们可以直接说，骂都可以。”
两个带着方言，努力说着普通话的老父亲，在推杯就盏中加深哥俩感情。
说着说着，爸爸眼眶突然红了，鸭舌帽下眼睛眯成一条缝，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哽咽着说：“女儿养这么大，说实话，有点舍不得。”
硬汉爸爸，突然露出这么柔情的一面，让我不知所措，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胸口，愣愣地盯着他。
他低着头，自己扯了段餐巾纸，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她最是刀子嘴，豆腐心，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不记仇，气头上别跟他对着干。”
忽的，鼻子一酸，好像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像终于得到认可和爱护。
酒过三巡，喝得酣畅，爸爸一定要拉着未来的公公去散步，接近零下的气温，外面黝黑，飘着冷雨，江风瑟瑟。
爸爸意气风发，像极了当年把我扛在肩头的青年，耐心地介绍沿岸的一景一物。
他带着囫囵地酒气，敞开心扉，又聊起我，这是男朋友回来后告诉我的：“你爸爸真的很爱你，只是作为男子汉，不善于表达，只有喝了酒，才真情流露。”
也许是的，相比于妈妈，记忆中他只会凶我，骂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跟他硬碰硬中成长，暗暗努力，想要挣得一口气。
男朋友补充道：“你爸还说，你的性子就适合做领导，只有做领导才可以发挥出你的才能。而且你特别喜欢表达和分享，也希望获得别人的认可，这样你的动力就更足。”
末了，还加了一句：“其实你爸很了解你啊！”
原来我爸如此了解我。
我们一年也讲不了几句话，每次回家，他都早出晚归，顶多餐桌上说两句，问下回程时间，给他盛碗饭，不能再多了。
原以为他懒得关心我，也不会看我写的文章，发的朋友圈，对我知之甚少。
当我把他和妈妈的感情故事写成文章，引得妈妈回想起当年，感动得泣不成声，把她微信里仅剩的20元打赏给我时，他还是一声不吭。
原来，我发的每一篇文章，每一个朋友圈他都会看，只是藏在心里，不曾表达。
也许爱之深，情更怯。
其实，是我一点都不了解爸爸，他想要一套茶具，他想要知道我过得好，他一直在学习课程，他想为儿女留下更多财产。
他的想法更多的在烟酒茶里沉默，在静静陪伴的吃饭声里，在沙发上沉沉睡着也不肯离开的陪伴里。
也许他还想着，回到小时候，我总喜欢跳到他背上，耍赖不肯下来；也许他还想着，要是永远不长大，一辈子在他闺女不嫁人也挺好，他养得起；也许……
（写不下去了，作者已经去哭了，晚安，愿天下老父亲都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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