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山庄依然平静如初,只是这平静如同晴日里海平面的微波荡漾,而深处似乎又埋藏在暗流涌动。
“谁?”随着一声呵斥,五支金针齐齐发出,来人躲闪不及,喊道,
“夫人,是我。”
“连管家,你怎么不吭声突然进来了”沈璧君看清来人后,立即把管家扶起来,并运功把金针全部逼了出来。
随既带着歉意责备道:“我叮嘱过,练功的时候不要来打扰,连管家,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连栋一脸自责道“夫人,今天是连栋坏了规矩,请夫人责罚!”
“没事就好,连管家今天过来是有什么紧要事吗?”
“夫人明察秋毫,今日有几个江湖人士闯到庄里来,老朽几个实在是应付不了,这才进来求助夫人,还望夫人出面”,连栋期待的望着沈璧君。
“哦?是什么人?”沈璧君问道。
“昔日连庄主在武林中犯下几幢错事,如今这是债主讨说法来了,唉”,连栋连栋苍老的面孔也透着深深的无奈。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前堂等着,我一会就过去。”沈璧君答应道。
“是,老奴这就过去,夫人,您的金针现在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要不是有您在,这无垢山庄恐怕早就支撑不到今天了。”连管家感慨道。
沈璧君目送着管家离开。
她又要面对一场问责,回到无垢山庄的这几个月来,她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武林中人寻仇上门的事,连城璧生前为了嫁祸给萧十一郎而杀了无数武林门派,在连城璧死后,所有的事情都真相大白,从此,无垢山庄再无宁日,一波又一波一波的复仇者找上门来,要么讨要说法,要么兵戎相见。
曾经不问世事的大小姐沈璧君如今也不得不独当一面,她似乎瞬间变得成熟起来,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那些小门小派不敢造次,也避免了无垢山庄被洗劫一空,她做这些并不是为了连城璧,她只是不想看到庄子里的那些无辜下人惨遭屠戮。
除了这些事务,其余时间她就把自己关在练功房,常常几日不出来,她的沈家金针早已练得如火纯青,甚至超过当年的沈飞云几层。
也就是在这样的忙碌中,她甚至没有时间想起萧十一郎,又或者,她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想起萧十一郎,才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忙碌中。
无论如何,眼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无垢山庄那些无辜的人因连城璧的错误而遭到株连。
沈璧君走进前厅时,来人已经不耐烦,正欲对管家动手,看到沈璧君进来,方才放下手中的剑,走上前来,双手抱拳道:“想必这位就是连夫人,在下玉山剑派周某”,他指着另一位女子道,“这位是我的师妹玉如意。”
沈璧君快速打量了一下这两人,男子中等身材,目光坚毅,彬彬有礼中又藏着难隐的愤怒,右手布满厚茧,应该是常年拿剑所致。
女子年芳二十左右,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眉头紧促,似乎常年患病,但也难言其清丽之资,她看向她师兄的目光柔和依恋,想来两人颇为亲近。
“周少侠,玉姑娘,不知今日登门无垢山庄,所为何事?”沈璧君客气的问道。
男人略带痛苦的回忆起往事,随即道“当日我们玉山剑一派,虽为小门小派,但也偏居一隅,从不参与江湖祸乱纷争,谁知那一日,我带小师妹下山去寻医问药,回来看到满门师兄二十余人,竟无一人活口,甚至养育我们多年的师傅也惨遭不幸”说到这里,男人似乎伤痛难抑,几乎落泪,旁边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悲哀的说,“爹爹死于非命,我却无力为其复仇。”
沈璧君听闻,也不免悲怆。
“那可有找到凶手?”沈璧君问道。
“教派深居简出,当时并无其它人,只是当时现场掉了一个面具,据说是逍遥侯之物,当时以为是萧十一郎所做,直至后来清凉寺一事,才知连城璧才是假扮逍遥侯的凶手,想必我们派之事也是连城璧所做”来人说到连城璧,有些愤怒,右手又紧紧握住了剑。
连城璧啊连城璧,你昨日做下的种种罪恶,今日竟要整个无垢山庄背负恶果,沈璧君不禁惭愧又无奈。
“周少侠,玉姑娘,贵派之事,深表歉意”,沈璧君双手抱拳,已示致歉“只是,连城璧已经死了,他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知可否解了二位心头之恨?”
“吾派上下二十条生命,难道区区只值一个连城璧吗?”男人依旧愤愤不平。
“贵派二十条生命,自然不是一个连城璧能够抵得上的,只是污垢山庄现在也日渐凋零,不知如何才能让二位放下仇恨?”沈璧君真诚的问道。
“我们…我们要以命抵命”男人握紧剑柄,怒声吼道。
沈璧君依然坦然自若,浅笑道,“少侠想如何以命抵命?杀掉无垢山庄二十余人?”
“我…”男人的意图这样赤裸裸的被沈璧君挑破,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难以承认。
“看来周少侠也自知不妥,贵派上下为连城璧一人所为,庄内其它人并无参与更不知晓,如今你却要来杀这些无辜之人,岂不是和连城璧一样滥杀无辜?”沈璧君看着男人,一字一句道。
男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此刻不知如何回答。
“师兄”一旁的女子站了起来,然后面向沈璧君说:“连夫人不要怪罪我师兄,他是看我时日无多,想让我亲手得见大仇已报。只是既然连城璧已经死了,又何须能再滥杀无辜呢。”
“师妹”男人过来扶住女子,眼睛里全是痛苦和不舍。
沈璧君看着这对绝命男女,心里也很是不忍,深深觉得愧对两位,她说道“看得出二位也是江湖性情之人,今日所为实能理解,二位若不嫌弃,改日我愿随二位亲自去祭拜贵派已亡人,算是替死去的连城璧登门道歉,以慰贵派派主和旗下弟子在天之灵。”
两位男女看到沈璧君如此大义,自然面面相觑,女子看着男子点了点头,男子随抱拳道,“好,周某在此谢过连夫人。”
沈璧君亲自送两位出门,并目送二人远去。
谁知二人刚刚离开,竟见一对人马朝着无垢山庄奔来,来人看似来势汹汹,看来来着不善。一场腥风血雨似乎又要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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