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的星芒背后,是自负而疯狂的爆裂太阳,湖泊倒映着希腊火的妖艳紫霞,须臾间撕裂泰西封脆弱的湖底浮雕。内心有一万名无魂者泪眼婆娑铸就的水晶,在口生锁链的罪人头顶炸响,罪人们幻化着身形,歌者、诗人、农民、商贾次第闪现,佛陀的虚影堕入地底。地底恶魔丛生,吐丝织布,化作天演机震颤不止的意识。
大地的反面散落了砂砾般不可数尽的城市,日夜嗡鸣不息,百里浮云烟尘涂布,风吹即散的身形中有荒野芜火咆哮。诸神从飘渺不定的梦野里醒来,目力所及之处,大地上尽是昏黄如霞的罪恶之塔,祭拜着世界中央那断裂的巨塔。
诸神也不过来自大图书馆的一角,诸世之恶汇集于巨塔,散发着令人生厌的无意义呢喃。所有善念皆自此始,带着矫饰的面具勉强挣扎于世。锈蚀殆尽的面具里淌下悲凉的血,顺着土壤干涸的裂缝流进恶魔与佛陀的胸膛。
长空崩塌了,千年王国们沉入火湖的泥潭中,又一千年后化作隆起的矿脉,日夜地火奔腾,脉搏般汹涌澎湃。嗜梦的野兽匍匐于此,终日舔舐泥土里拔节的蒸汽,它们紫色的眸子遥指远方,无神而又落寞。
旅人们匆匆掠过天地倒悬的幻境,再次跃入醉生梦死的玻璃瓶中。各色水晶的粉尘在瓶中飘扬着摄人心魄。无色无味的世界将在半颗燧石的帮助下燃爆,在电流击穿的风暴中重又纷繁如织,三千世界颓然明灭。
将有一万君王路过此地,一万次授予它应许之地的尊称,向黄沙中央不腐的机械尸骸赐上一万道名姓。传说天降闪电的那一刻它会重新苏醒,顶着一万顶桂冠如旭日般升起,执掌一万倍的正义。
狂乱的密林中膨起逻辑琥珀,一捧阳光将使它炸裂,身体里细密繁复的铭文全部化作露水。身披黑袍的商人将露水封入瓶中,以此接通前世与此生,生者与亡魂。剩余的琥珀于林中静待,静待炸裂之后现出于世的时刻。
微风骤起,掀起俯卧在泥土上的一众城邦。城邦剥落下连绵不绝的碎片,在半空中伸出手脚,长出口眼,惊叫着坠亡于地。碎裂的城邦在浓烈日光下嘶鸣、蒸腾,只剩一幽灵徘徊在云海彼岸。多年后将有飞艇载着数门火炮,携着热夜的迷梦探索至此,在天光流转的逼仄角落俘获它们,将幽灵重新铸成城邦,在大地上扯开一面崭新的旗帜。
云端兀自现出一抹澎湃,速朽的激情就绵延开去,炸出层层艳粉的晚霞。惊雷迷醉在你酡红的两颊,喷薄而出的嘶吼在夕照下逐浪。一万吨的阳光失去了重量,在汽水泡沫里喷涌光华。壮丽都四散开去,扯开塑料空气,露出里面已无法自己的血肉。世界在宏伟的暴戾中急速膨胀、挤压,满腔的热血从伤口喷射而出,交相辉映。紧绷的面具再也无法容纳生命,壮烈的世界如洪钟般碰撞。这不是一次炸裂,这是生命对生命的宣判,一切都将无法阻挡,阻挡生命在波澜壮阔中自我毁灭,阻挡生命在自我毁灭中波澜壮阔。
一切都沉默了,迷蒙中只看见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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