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N时,儿时那个肤色白净模样俊气的N,很难和眼前的N重叠。犹豫还带着一丝疑惑时,在N笑起来的眉宇间,让我在瞬间扑捉到他儿时的笑貌来,尽管眼前站着的已是一个头发花白,脸膛黑红,身材发福形似西北汉子的男人了。
N是我的小学同学,记得他好像是五年级时转到我们班上的,那时的N,是个身材瘦高,皮肤白净,模样帅气的男孩。N坐我的前排,应该说N不属于调皮捣蛋那类的男生,性格似乎还有些内向,课间很少听到他大声的喧闹,男孩子们干起哄架秧子的事情时很少见到N的介入,N的做派有些公子哥的味道,绝不像小门小户人家出生的孩子,一口南京话说的很地道。
我对N之所以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他坐我的前排,而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课堂听写或是抄写课文时,N都会回过头来问我借橡皮或是铅笔,有时是铅笔刀,甚至有时是课本。方式从开始的借到后来的直接拿,再到后来不由分说的抢。因为他每天借橡皮导致我的不满,后来我干脆把铅笔盒藏在了课桌里,这时N会安分上几天问他的同桌借,只要我放松了警惕,新一轮的直接抢橡皮就又开始了。有一次我橡皮用完后新买了一块长方形的橡皮,N看到后趁我没注意直接动手拿到这块橡皮,因为是新的我还没用我自然不干,为了夺回这橡皮我拽住了橡皮的另一半,最终橡皮在我们拉扯中成了两半,看着新橡皮被扯成了两截我很生气,说他不要脸,你家连一块橡皮都买不起之类的话,被骂后的N不作声也不转过头来,过后仍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回头“借”橡皮,而语言千篇一律的是“橡皮借我擦擦”。
NWG开始后,我时不时会看到N,原来他家住在和平大楼对面的一个围墙里,围墙里是什么单位的大院我不清楚,围墙外有个独门,时常看到他和他父亲还有一个大男孩(应该是N的哥哥,兄弟两的模样很像)从那个独门里出来。爷仨经常身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有时老爷子还身着一件没有领章帽徽的呢子军大衣,老爷子长得挺风度的,因为橡皮的事我一直对N没什么好感,偶尔和他打照面我都把头一扭。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去年在宁,我和老班长q约好了和N见面的时间。见到N时,N身上飘过的酒味让我知道这也是个爱喝酒的主,N也当过兵,退伍后当了名普通的乘警。在陪我们去他家的路上,我发现N走路的步履有些瞒珊,N告诉我们几年前他中过风,因为发现及时治疗后没落下什么后遗症,只是走路没有原来那么利索了,N的脸色黑里透红,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N的家房间虽都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客厅里摆着时令的水果,而我们事先也买了些水果上门,殊不知N告知我们他们夫妇都有糖尿病不能吃水果,茶几上的水果是专门为我们买的。N要我们走时拿走带来的水果,当N告诉我们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夫妇没有孩子时,我的心有种收紧的感觉。
瘦削的N妻看得出年轻时长得清秀端庄,大大的眼睛很和善,我们说话时她一直在另一间房里,不时过来给我们掺水,然后微笑着默默地退出。当我们提出告别时,N坚持要请我们吃了晚饭再走,而且说已经订好了就餐的饭店,因为N的腿脚不便,就餐的饭店离他家很近,盛情难却我们只得留了下来。N那天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N妻说平时家里很少有客人来,N妻很感谢我们这些老同学还能想着来看望他们。
就餐的饭店不大,一桌子的菜似乎是为我们而点的,N几乎没有动筷子吃菜,而是不停的喝着啤酒,从开始的3瓶到后来又加了4瓶,N喝啤酒如喝水一般。想到他的病我有些担心,试图阻止他继续喝下去,而N妻只是笑笑,她大概是太熟悉N了,并不怎么劝N而是自己也拿起啤酒喝了起来,并用温和的眼神望着N。就餐前N指挥她去买这买那,而每一次买东西N妻都会伸手问N要钱,看来N在家中掌握着经济大权,而这个女人是个温柔贤淑的女人。
分别时握着N的手我多次提到了保重。在返回的公交车上我和q谈到N的变化时相互叹了口气,望着车窗外想着告别时N站在那里向我们挥手时的情景,当年那个白净俊气还有些“无赖”的男生恍如隔世……
写于2013年7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