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跟先生一起回到城里的家里,他去赴朋友约,我则去了妈妈家,一是给他们送一些新摘的黄瓜、茄子、油桃,主要的还是自己在老家住了3天,也不知道二老这几天在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情。
进门后妈妈正在客厅里练习站功,因为比较专注,更因为耳背,直至我站在她的面前她才发现。“正好你回来了,书店今天来电话说要我激活电子医保卡,可我哪里会啊?你快给我弄弄吧。”妈妈赶紧将她的手机递给我。
在微信里找到电子医保,被提示要激活必须先关联银行卡。于是完善个人资料,开卡人姓名、身份证号以及家庭住址等信息一项一项逐一填写,到了验证银行预留手机号码环节时,发现当时妈妈还没有手机,所以填写的是家里的座机号码,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去银行现场办理,就跟妈妈约好今天陪她去银行。
又跟妈妈聊了一会儿家常,一直没露面的爸爸从卧室里出来了。他俩每天晚上5点左右就吃饭,饭后爸爸总要先去床上小眯一会,然后再出来看一阵电视。大概没想到我会在那个时间回家,就见他的眼睛一亮,随即就高兴地喊了声“闺女回来了,呵呵呵~”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妈妈模仿着他的“呵呵呵”,笑着对我说:“看把你爸给高兴的。”
我却有些笑不出来,心里涌上一股愧疚和酸涩,不过是3天没回来,爸爸看到我时竟会表现得那么惊喜,我这当闺女的未免也太失职。我只顾着自己回乡躲清净,却忽略了已是耄耋之年的老父亲对儿女的依恋。
之前没回老家住的时候,因为与爸妈住同一小区,抬腿就能去看看爸妈,我早上跑步回到小区,他们透过窗玻璃就能看到我在单元门口压腿,所以基本是天天都能见面,而不像现在,要三五天才能见一面。
心下暗自决定,以后至少要隔天回家一次,每天打一个电话,毕竟爸爸跟我们相处的日子已是越来越少了。听妈妈说蔡伯伯前些日子去世了,他比爸爸大了半年,他这一走,文化馆与爸爸同一时期的十几人,就只有爸爸还健在了。心里有些难受,一直到了很晚还有些难以纾解。
今天上午8点45分跟妈妈在小区门口汇合,到银行后询问了在门口的大堂经理,她让我们去大厅一角的智慧柜台找相关的大堂经理办理。
智慧柜台共两个,两边都排了长长的队伍,我细看了下,都是些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有独自一个人的,也有夫妻俩的,比较少儿女陪同的,今天是工作日,只有像我这样已退休的儿女才有时间陪着老人。
老人们大都是前来提取退休工资的,自己不会操作,只能求助于工作人员,我想这大概也是银行为智慧柜员机配备大堂经理的原因所在,在这一点上的确够人性化,值得赞誉。
拍了快半个小时才轮到我们,手续没什么复杂的,就是在柜员机上维护一下个人信息,而这对于妈妈而言无疑也是难于上青天,只能由我代劳,但身份认证还是需要本人的。因为听力差,她听不到工作人员的提示,微微佝偻着身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孩子。泪水瞬间涌上,我使劲睁大眼睛,不让它们流出。
那个曾在我心中无所不能的妈妈去哪里了?小时候的我患了慢性肝炎,治疗了一段时间效果不明显。妈妈为此四处寻医问药,听说乡下某村有个老中医专治肝炎,妈妈就用自行车驮着我来回五十多公里去看病。那时正值炎夏,妈妈跟同事换了中午值班2个小时,交班后就急急载着我赶往乡下,因为药方里的草药不能在同一处抓齐,妈妈就载着我去不同的村卫生室寻药,有时候为了一味药得跑好几个村子,经常是等药抓齐回到城里一时万家灯火。就这样整整一个夏天,妈妈每隔一天就在烈日下奔波于坎坷不平的乡间土路上,我的肝病也最终得以治愈。
一直没想过也没注意到妈妈也会有老去的一天,直到在广州读书的儿子研究生毕业,我带着妈妈前去参加毕业典礼。晚上住在宾馆里,我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然后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才发现她的听力已退化严重,在这之前我居然没有任何察觉。第二天儿子带我们参观中大校园,我无意中落在他们祖孙身后,正欲追赶之时就看到走在身高180多的儿子身边的老妈身子不知何时已略显佝偻且身高似乎也缩水好多。
妈妈老了,真的老了,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正偷偷地老去。
突然就想起龙应台《目送》里的那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回家路上经过一手机店,门口一音箱里正放着王铮亮的那首《时间都去哪儿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