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变
那天我下班回家,表妹就指着茶几上的一个小包袱对我说,这是楼上老太太的金首饰,要在我们家寄存一段时间。
当时我就懵了,打开包袱一看,十几件戒指项链之类的首饰,多半斤重,按照当时的金价,少说值个七八万块钱,我赶忙问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表妹说下午的时候,楼上老太太挎着小包袱来做客,哭哭啼啼的说自己的儿女不孝顺,时常偷她的首饰卖钱,所以她想让我们帮忙保管一段时间。
表妹说完我就急眼了,问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简单的骗局也看不出来?
我是外人地,只是在省城上班所以租了房子,和楼上老太太的交情,仅仅是见面喊个阿姨好,就算把首饰埋进小区花池里,也比藏在我家,更让她放心吧?
我抓起小包袱准备还回去,表妹却很委屈的解释,那老太太哭的太可怜了,老伴死的早,没有依靠的人,所以表妹才一时心软,答应帮她保管,而且老太太立了字据,应该不可能反口诬陷。
表妹把字据递给我,条条框框都标注清晰,可我还是有些虚,就让表妹上楼陪老太太好好聊聊,趁机把首饰还回去。
表妹很为难的说,下午的时候,老太太差点给她下跪,现在还回去肯定还要搞这一出,还不如等上几天,找个要回老家的借口还给她。
我权衡一番,只好答应了,毕竟谁也扛不住老太太给你下跪不是?
可俗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
第二天我上班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生怕那包金首饰出问题,下午五点多,表妹就慌慌张张的跑到公司告诉我,楼上老太太去世了。
当时我心里一哆嗦,以为老太太用生命演绎了一场骗局,可我手里有字据,真想不出她怎么骗我!
我问表妹,老太太怎么死的?
表妹说不知道,只是听见楼上传来哭声就去看了看,得知死讯便赶忙通知我。
和几个同事商量这事,他们说应该不是骗局,搞不好真是个巧合,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如果老太太的儿女不知道这件事,那些首饰就归我了。
暂时理不出头绪就让表妹先回家,我挨个找朋友询问。
那可是死人钱,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据为己有,可直接还回去,又怕那老太太的儿女泼脏水,虽然有字据,可谁也不想惹上麻烦呀。
接连问了几个朋友,我便给表妹打电话,让她把首饰和字据从柜子里翻出来,对照一番,等我下班就去还给楼上,身正不怕影子歪,这种事拖得越久越麻烦。
心里装着事,没等到下班就跑了,可回家之后,表妹却说她已经还了,笑眯眯的告诉我,她惹出来的麻烦,自己会解决。
我问那家人有没有为难她,表妹说非但没有为难,反而很开心的要送她几件,不过她没要。
我松了口气,摸摸她的头表示赞扬,顺口开了个玩笑,就说早知道这样,你真应该留下,全融了打条狗链子,将来拴你男朋友。
我刚说完,就发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怔怔的没有接话,我心头一颤,板起脸问她,到底有没有还回去?
表妹急了,说我如果不相信,可以上楼去问。
我立刻做出要出门的姿态,她没有阻止,只是红了眼眶,泫然欲泣。
表妹叫文静,出生不久就没了父亲,她妈将她扔家我家就消失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文静从两个巴掌大的小婴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可以说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就是我了。
文静是个乖孩子,这次趁着高中毕业来省城找我玩,洗衣服收拾家就不说了,每天还将做好的午饭送去公司,温顺又可爱,她一掉眼泪,我就信了多半。
而且我也不能上楼求证,指不定我多句嘴,反而让那家人起疑心。
软言细语的哄了半天才破涕为笑,文静乖乖的去做晚饭。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实际上,这只是开始。
照当地的风俗,人死后还要在家停灵几天,也就说那老太太的遗体,就在我们头顶,这让我挺腻歪的,可更腻歪的还在后面。
回家时还没有哭声,到了晚上七点多,老太太的女儿便凄厉的哭嚎起来,时不时还喊两句,妈,我好想你,你快醒醒之类的话。
我心说这大姐有病吧,真醒过来,还不得吓得你求她再死过去?
哭声彻夜不停,搞得我和文静第二天起床,都能看到彼此的黑眼圈,可那大姐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第二天夜里照旧哭啼,凌晨两点,吵得我实在睡不着,只好满腔烦躁的在客厅做运动,没一会,文静也从卧室出来,穿戴整齐,说是她有办法,让我回去睡觉便独自上楼去了。
几分钟后,哭声消失,我正纳闷她是怎么做到的,文静便发来短信说,哥哥你还要上班,早点休息,我陪她谈心,今晚不会哭了。
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只是委屈她了,可文静还能在白天补觉,我却连续折腾两夜,当时也顾不上其他,眨眼间就睡着了。
起床之后就去上班,中午文静送来午饭,比之前好吃了许多。
我问她昨夜的事,文静说老太太去世当天她就帮着干了点活,大家都熟悉了,昨夜过去,便陪那哭嚎的大姐谈心,说了自己的身世,反倒换大姐安慰她。
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守灵,俩人在卧室聊了会就睡着了。
我问她,楼上停着尸体,夜里有没有闹鬼?
文静说我真讨厌,就知道吓唬女孩子。
我还真不是吓唬她,办过白事的人应该知道,过世的人最忌讳沾到亲人的眼泪,会让亡者不忍离去的,那大姐趴在老太太的遗体上哭了两天......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鬼,她肯定把她妈哭回来了。
我想劝文静不要再去,可看她一副热心的样子,犹犹豫豫还是没有张口,而且灵堂里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无所谓,应该是我多心了。
接下来,文静每晚都上楼陪大姐,俩人还挺亲密,大姐送了她几件衣服和首饰,而文静每天送来的午饭,也开始翻着花样的精致,我心说那大姐死了老妈,居然还有心思指点文静的厨艺?
过了三天的中午,我就劝文静不要太下功夫,这几天她也挺累的,我随便吃点就行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文静却红了脸,支吾两声便落荒而逃,搞得我目瞪口呆,感觉文静当时的慌张,就像早恋少女被家长抓住了一样!
文静长的挺漂亮,人又单纯,是那种老人一眼就会满意的乖儿媳妇,再想到那大姐送给文静的首饰,我觉得八成是给自家的子侄相中了。
老子辛辛苦苦种了十八年的白菜,也没人打个招呼,冲上来就要拱,差点把我给气死,而且那些金首饰都是十几年前的土掉渣样式,摆明了欺负文静没见过世面,所以我必须得阻止他们。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来不及了,文静从十一岁开始就给我做饭,从没有这几天的好吃,显然是费了心思,搞不好与她眉来眼去的,就是楼上守灵的某个男人,文静做给他吃,捎带给我送了一份。
于是我更加烦躁,想起了小时候我家隔壁那孙子要抢我的玩具车的事,当时我就把那孙子推泥沟里去了。
那天下班之后,我气势汹汹的回家,打定主意要搅黄他们,文静才十八岁,过完暑假就去上大学了,于公于私,我不允许她谈恋爱。
那一天,也是老太太出殡的日子,原本文静想去送葬,却被大姐阻止了。
我到家后,便看到她裹了条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最近几天一直下雨,还以为她送午饭时着凉了,就问她哪里不舒服。
听到我的声音,文静艰难的爬起来,嗓音发颤的对我说:“哥,我好难受。”
这时候我才发现文静的脸色很不正常,发烧的人应该满脸通红,可她却是双颊腾起两片红晕,眼神迷离,很像吃了那种药的模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便感觉天崩地陷,觉得那大姐不让她陪着出殡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她下药,让某个男人把她糟蹋了。
我想掀开毯子看看,却害怕看到她赤.裸的身体和被人撕碎的衣衫,心脏砰砰的跳动,整个人都有些发软,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真发生那种事,文静能不能振作起来,她的性子有些软弱,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孩,一个想不开就完蛋了。
就在我担惊受怕的当口,文静小声说,哥,我好冷。
她伸开双臂求抱抱,毯子滑落,露出了有些褶皱却完整的衣服,我顿时松口气,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摸她额头,很烫手,我说咱们去医院吧,文静撒娇似的哼了一声,说是不想去,先测测体温。
找温度计的时候,我打给一位很要好的朋友,让他开车过来,如果高烧不退就直接去医院,朋友却说他正和一位老中医吃晚饭,不如请他过来,比去医院方便多了,我说那样最好。 》≠》≠,
把文静抱到床上,我说,来,咱们测个体温。
我的意思是让她自己弄,却没想到她抓着我的衣角不撒手,闭着眼,点点头便没了动作,我拿着温度计比划两下,无论从领口塞进去还是撩起衣服,好像都不太合适哈,虽然这丫头八岁之前,都是泡在盆里让我给她洗澡,可现在毕竟十八了呀,当年我敢穿着开裆裤上街,难道现在也敢?
我就说,这么大丫头了,怎么还没羞没臊的,快起来自己测体温。
文静嗔怪的瞟我一眼,拖着很重的鼻音嗯了一声,满脸的不乐意,可还是慢吞吞的爬起来,却没接体温计,微眯着眼,双颊羞红,揪着我的衣服,小脑袋往我脖颈里靠,当时我还想,生病的女孩都这么黏人?可随后却吓了一跳。
就像刚生下来的小奶猫跟主人撒娇似的,文静居然吐着小舌尖在我脖子上点来点去,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脖子里痒痒的,就让她别闹了,赶紧躺好。
紧接着,有只不老实的小手往我裤子里探去,我赶忙按住,这时才发现文静喘息粗重,闭着眼,湿润的双唇滑过我的脸蛋,马上就要凑到我嘴边。
就算我再傻,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了,除了本能的心慌意乱,还有满腔的震惊。
第二章 情变
文静从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之后,我俩独处时也有过那么一两回触碰,前一阵子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我顺手挠她的脚心,文静和我闹,闹来闹去就闹我怀里了,尴尬对视之后,文静脸色通红,绷紧了身子,紧闭双眼只有睫毛在颤动,连喘气都不敢大声,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小丫头。
新手去开车,胆子再大,也开不出老司机那种驾轻就熟的风范,而此时的文静,就算吃了药,也不该有这份娴熟吧?
我赶紧推开她,抓着手腕不让她乱动,提心吊胆的问了一句,丫头,你烧糊涂了吧?
她置若罔闻,依然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的模样,娇滴滴的让我抱抱她,那副风情万种的媚态差点把我吓抽过去,便决定赶紧带她去医院,还没出门,朋友打来电话,说是到了楼下,马上就上来。
情况紧急,我只好按照电视里说的,把文静抱到卫生间,希望冷水能让她清醒过来,可文静好像昏迷了,双眼紧闭,站都站不住,滚烫的身子却慢慢降温,喘息声渐渐平息,我犹豫一下,还是接了盆水从头浇下,文静打个冷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湿漉漉,有些惊慌的裹紧衣服,还问我:“哥,你要干嘛?”
敲门声响起,我来不及解释,匆匆将她抱回卧室,只说了一句:“医生来给你看病,你赶紧换衣服。”
朋友带着一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进来,精神矍铄,面目和善,脸蛋微红好像喝了些酒,乐呵呵的与我打了个招呼,便问我病人在哪。
我说马上出来,便让朋友去厨房给老中医倒茶,趁这个机会,我硬着头皮说:“老爷子,我妹妹的病有点古怪,好像是吃了那种药,刚才一直和我那啥......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被人那啥了!”
老人茫然的扭过头,三五秒后,才恍然大悟,却是眼闪精光,很八卦的低声问我:“明白了,你俩到底有没有那啥?”
我赶忙说没有,简单形容了当时的情况。
老中医安慰说,问题不大,那种药只有行房才管用,浇冷水只是压制欲.望,想让药效自然消退,少说也得五六个小时,不可能一下子就正常了,应该是发烧导致的神志不清,暴露了真正的心意,最后,他拍着我的手背,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你有个好妹妹哦,嘿嘿,表妹是最有味......”
朋友端着水杯回来,老中医赶忙端坐,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端起杯子准备喝,此时,文静从卧室出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我正要介绍,便听到啪的一声,老中医手中的杯子坠地,而他本人也露出一副恐慌的神色,双眼暴睁,脸色变得惨白,看向文静的目光尽是不敢置信,还有浓浓畏惧的意思。
我心里一沉,问他有什么不对,老中医却赶忙低头,拾捡杯子的碎片,语无伦次的说没事,手手......手抖了一下。
几秒过后,老中医抬起头,笑的很生硬,他不看文静,招手让她坐下后,号了脉又开了几服药,诊断过程不超过三分钟,他说只是普通的虚寒症,补补血就好了,随后便起身告辞。
我要送他,他连说不用,就连朋友要送他回家都拒绝了,就好像急着逃跑似的,我顿感不妙,执意送他出门,在电梯里问他,文静到底怎么了。
老中医干巴巴的笑了笑,让我不要多心,这段时间文静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尽量满足。
我失声道,难不成没救了?
老中医赶忙摇手,解释说心情开朗,有助于病情恢复,是我想岔了。
话虽如此,可刚才明明是交待后事的腔调,我心里疑窦丛生,跟在他身后好言相求,可任我说的口干舌燥,老中医始终一言不发,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最后他恼了,不耐烦的说:“别逼我,你另请高明吧!”
果然有问题,我继续恳求,老中医阴沉着脸,自顾自将头上的白发拔掉三根,又用手帕裹着,拿打火机点燃之后,扔进路边的草丛里,等手帕烧成灰,他狠狠踏了三脚,还呸了三口唾沫,再不看我一眼,拦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马路边,想着他刚才的举动,心里万分腻味,死老头跟他妈想要辟邪似的,恶心谁呢这是!
拿捏不准文静的病情,回家之后,朋友便送我们去了医院,前后折腾两个多小时,结果就是文静还算健康,但确实有些气血不足,朋友让我不要担心,有机会他再找那老中医问问,将我们送回家便走了。
可是想到老中医离去前的奇怪举动,我始终放心不下,任何一件事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而这几天我所遇到的怪事,就是从那老太太往我家藏金首饰开始的。
我有个想法,会不会是文静没有将首饰还给老太太的儿女,老太太死后缠着文静?亦或者,老太太的儿女发现真相,藉此要挟文静?
让文静等在家里,我就上楼找他们算账去了,即便文静犯错在先,也不能拿一个女孩的贞操开玩笑。
敲门没人应声,倒是他家对门出来,告诉我家里没人,老太太独居的,现在出殡了,儿女也就各回各家。
找不到罪魁祸首,只好回家向文静打听,我问她今天有没有吃过别人给的东西,文静说没有,就是中午送饭时淋了雨,脑袋昏沉沉的,才卧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她还埋怨我小题大做。
话虽这样说,她脸上美滋滋的表情却怎么也掩不住,我灵机一动,用那种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深情口味告诉她,除了父母,我最在意的人就是她了,如果有什么事,要第一个告诉我,即便天塌下来,我也会帮她顶着的。
文静有些羞赧,低下头说她最在意的人也是我。
挺深情,却没有坦白自己恋爱的事。
我只好再问她,最近有没有人给她介绍男孩子?
她说没有,我板起脸说,你可别骗我,要是哪天被我发现你的小情人,我就翻脸不认人了。
文静呆滞片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蛋酡红,扭扭捏捏的搂住我的腰,她仰起头,眼中是情真意切,她说永远不会骗我,什么事都听我的,如果我不喜欢她找男朋友,她就一辈子不嫁人了。
这句话让我一阵心神荡漾,屋子里平增了让人尴尬的暧昧柔情,我干咳两声,摸摸她的狗头,不敢对视,心里琢磨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妹妹对哥哥说出这种顺从的言语,按说也无可厚非,可也许是以己度人,我总觉得文静在暗示什么。
其实我也能察觉到,文静对我的依赖甚至超出了亲兄妹的范畴,但这不是无缘无故,她父亲去世,母亲抛弃,本来就很孤单,而我妈也不知道为啥,死看不惯文静,否则也不会让她十几岁就做饭收拾家。
在这种环境长大,文静有些内向和软弱,只肯对我吐露心扉,加上女孩子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保不齐就真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这几天她和大姐睡一起,如果深谙色滋味的老娘们给她灌输的不良思想...... 8±8±,o
于是午饭变得精致,和她那天的慌乱就可以解释了,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为心上人准备的。
很有可能假装发烧,趁机勾.引我的主意也是那大姐出的!
猜的没错,却惊慌失措,察觉文静的心意后,心里忽然对她产生了抵触和畏惧的情绪,我不知道这份抗拒从何而来,只是心里面有个声音在呐喊,让我必须躲开她,最好永远不要见面。
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接下来的三天,只要文静出现在眼前,我就会阵阵心悸,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我的疏远,
她的行为变得古怪,或者说有些阴森,有时我不经意间,会发现她在家里的某个角落,用冷漠的眼神静静注视着我,我壮起胆子问她怎么了,她脸上的肌肉牵动嘴角微微上扬,浅笑着,尽是不屑与鄙夷。
我感觉自己快被她的小眼神折磨疯了,便决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如果她真有那种想法,大不了我一辈子守着她。
事与愿违的是,没等我找到机会,却差点进了坟墓。
第三章 断肠
那晚我加班到晚上十点多,全身疲惫的出了公司大门,猛然看到文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旁边还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递给她一瓶饮料后,还宠溺的摸摸头。
当时我一下子就懵了,眼前的一幕摧枯拉朽的捣毁了我一厢情愿的念头,许多蛛丝马迹闪电般的在我脑子里串联起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文静谈恋爱了,而我这个最疼爱的妹妹却竭力瞒着我的原因,就是她找了个我根本不会同意的老男人。
文静活的过于卑微,她需要依靠,一个可以代替父亲角色的男人,显然比我这个哥哥强多了!
也有可能,是文静没有还首饰,楼上大姐发现之后,逼她与老男人交往?
一股子邪火从我心里蔓延到全身,看着路灯下那对狗男女相谈甚欢的模样,就好像有根锥子,一下下的将我的小心脏戳出千百个窟窿,怎么看都感觉那男人像是骗小女孩看金鱼的怪叔叔,便将皮包往同事怀里一塞,抄起门口的大扫把冲了过去。
当时已经很晚了,又是市郊地段,除了我们几个,附近再没有其他人,可还没等我跑了几步,忽然有人揪住我的胳膊,扭头一看,是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女人。
白.皙的皮肤在夜幕下格外明显,乌黑长发瓜子脸,五官也挺精致,只是天黑了,看不出到底有多漂亮。
但我可以确定的就是,我不认识这个女人,而她拉住我,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过去。”
我下意识问道,你是哪位?
她满脸戒备的盯着不远处的文静和老男人,没接我话茬,而是又说了一句:“不要过去,夜里不安全,你就当没看见他们,赶紧回家!”
当时心底正蹭蹭的窜着怒火,我骂了一句你有病吧,便甩开她的手,举着大扫把,脱缰野狗似的冲过去,狠狠拍在那男人的脑袋上。
这男人的身高与我相仿,都是一米七八左右,但他比我壮实,满脸贱肉横生,还有点小肚腩,平心而论我应该打不过他,可人在气头上谁会在意实力差距?先泄了火再说。
挨了一扫把,这男人用一只胳膊就把我推开了,我正要再上,他骂了一句小逼崽子后,瞬间变作一副万分狰狞的脸孔,用那种将要噬人的眼神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就好像有盆冰水浇了下来,让我一瞬间从头冷到脚底,还猛地打了个冷颤。
虽然很丢人可必须承认,被他一瞪,我心里便打了个突,双腿一软就想给他跪下,虽然忍住了,却也不敢再动手,抓着文静的衣服说,跟我回家。
那男人走到我面前,阴仄仄的盯着我,用一种凉的快要掉冰碴子的语气说:“小逼崽子,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赶紧退后,因为这男人有口臭,就像是许久没有打扫的屋子,积满了粉尘的腐败味道,让我嗓子里痒痒的想要呕吐,见他不让我带走文静,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分出个高下,却发现他盯着我身后,傻愣愣的不会动了,满脸呆滞与惊恐。
我下意识扭头,发现他在看刚刚拦住我的漂亮女人,也不见那女人动,老男人忽然惊慌的喊了一声,随即抱着头,软倒在地。
向脱缰野狗发誓,我没有动手,可他滚来滚去的惨叫,求我不要打了。
福至心灵,我顿时猜出那女人是也许他老婆,悄悄的跟着捉奸来了,老男人是借此机会捂着脸,免得被老婆发现。
惊喜异常,我正要叫那女人一起过来打他,文静却怒气冲冲的将我推开,老母子护雏似的,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
一看这架势,我都能闻到自己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醋味,抓起她的胳膊说了句,回去再找你算账。
文静挣扎,尖叫着:“你谁呀,有毛病吧!”
我愣了一下,再看眼前的女孩,和文静一模一样,可仔细对比,区别又很明显,文静从不化妆,穿的衣服都带着可爱的卡通图案,而眼前这位,比她多些成熟韵味,还穿了一双会让文静脸红的黑丝袜。
即便文静爱上老男人,也不会立刻改变自己的风格,可世间也不该有这么像的人呀!
我问她是不是文静,她说我脑袋进水了,扶起老男人要走,我揪着胳膊不放,让她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同事跑过来拉架,趁机对我说,看不到身份证可以给文静打电话,我茅塞顿开,可文静的手机却无人接听,僵持了几分钟,同事将我拉到一边,说我把人家打了一顿,等他们报警就没法下台了,不如回家看看文静在不在,也许真是个巧合。
这个当口,那老男人战战兢兢地藏在文静身后偷看那女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间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后,拉着文静溜了,而那女人还在原地,远远的注视着我,我走上去问她,是否知道与文静相似那女孩的名字。
她说不知道,却瞪着一双清澈灵巧的大眼睛,问我叫什么名字。
黑暗中,我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中的火辣却热切,那股子兴奋劲就恨不得把我吃了似的,分明就是要勾.引我,想想便释然了,她与老男人有关系,误以为文静是我女朋友,想和我一起报复?
我想打听老男人的身份,就报了名字,她却点点头,说了句再见便转身走了,我大感古怪,可心里惦记文静的事,就赶忙回家,其实我也觉得搞不好真是巧合,文静不应该为了个外人对我大呼小叫,他们才认识几天呐!
可回家一看,肺都气炸了,文静真的不在。
我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天发生了什么,让一直乖巧单纯的表妹变成了那副样子,但肯定与老男人脱不开干系,当时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又联系不到她,就打给前两天那位朋友,我要报失踪人口,让他找警察帮我立案。
他说最好还是等文静回来再沟通一下,我说老子的表妹马上就被老男人睡了,他便让我稍等,过来陪我一起出去找找。
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我给文静发短信,软磨硬泡求她赶紧回家。
可发出去的消息却石沉大海,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担心和浓浓的醋意,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景象,就是恼羞成怒的老男人将文静拖去宾馆,不顾她的拒绝与反抗,将怒火撒在文静身上。 ≧≧
我像只疯牛在家里蹿来蹿去,耳边产生的幻听就是文静凄惨的叫声和求饶声,心里好似刀割一般难受,直到看见茶几上的饭菜,冲过去疯了似的用手抓着吃,好像这样就能把文静囚禁在我的肚子里。
那是文静送去公司的午饭,因为同事过生日,我中午跟着蹭了一顿,晚上吃的是单位买的工作餐,便把午饭原封不动的带回家,此时疯狂的往嘴里塞。
几口下肚,小腹阵阵绞痛,我以为吃太急了,就想坐下喝口水,刚迈步便头晕目眩,四肢发软,哇的呕吐出来,刚刚吞下的食物竟然沾着粘稠的黑血,我一下子就懵了,踉跄着跑出门想去医院检查,电梯还没上来,便沉沉昏倒。
那天请来老中医的朋友名叫尤勿,约好一起去找文静的也是他,还有一个叫秦风的,我们三个是大学同学,关系特别好,毕业之后我就在秦风家的公司上班,而尤勿考上交警,也不能说是考上,因为尤勿的爷爷是公安口的领导,所以就......
秦风没拿到毕业证,原因以后再说,反正他最近在北京进修商务管理。
我在医院醒来,看到的人就是坐在床边玩手机的尤勿,他满脸胡茬,神情疲惫,我喊了一声,他惊喜的扑过来,啰嗦几句就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之后,说是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脑袋昏沉沉的也没多说,见文静不在,便问尤勿,有没有找到这个死丫头。
第四章 有女安之若素
尤勿送医生出去,没有回答而是乐呵呵的问我要不要吃苹果,中午刚买的。
我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问了一次,尤勿脸色一沉,说文静在家做晚饭,一会就来了。
我大松口气,便问他,我得了什么病?
尤勿张张嘴,欲言又止,随后牛头不对马嘴的说:“王震,你昏迷两天了,那晚我见你昏倒在电梯外就送到医院,十二点多的时候,文静打电话找你,等她到医院时,穿的是运动服,但是第二天我在你家的垃圾桶里,翻出一条穿过的黑丝袜,而且文静的衣柜中多了几件比较成熟的衣服,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了,转过头在枕头上蹭蹭眼角,她果然跟了那个老男人,不过我见到她是十点半,如果她十二点就打电话找我,还回家换了衣服,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苦笑两声,我故作轻松的问尤勿:“她男朋友是什么身份?口气挺大的......不对呀,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别支支吾吾的,就算是绝症也得告诉我呀!”
尤勿低下头,有些不敢看我的意思,沉吟片刻,自顾自的说:“食物中毒,我托朋友检验你家茶几上的饭菜,发现了名叫断肠草的中药,这种药有剧毒,一般是外用镇痛的,可文静给你炒的菜,有一少半是断肠草的叶子,幸亏你吃得少,我又去的及时......”
我呆呆的看着他,过了七八秒才明白他究竟说了些什么,随即便感觉有柄大锤正面砸在脸上,眼前一黑,脑袋里嗡嗡作响。
我最疼爱的妹妹,居然在我的午饭里下毒!
我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可脑子里却冒出了文静在公司门口的那一幕,于是事情变得合情合理。
本该中午吃掉的,可我出去蹭饭了,文静等不到我出事的消息,就带了老男人去探风,被我发现,她自然不会承认。
小心脏哗啦啦碎了一地,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完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尤勿,可他也不知道。
尤勿说,他发现我时,以为是气晕了就直接抱回家,直到我开始呕血才赶忙送进医院,稍加诊断,医生就确定是食物中毒,还报了警,尤勿想起我家茶几上吃剩的饭菜,便想取来交给警察,等他发现那是文静给我送饭用的饭盒,只好不露声色的回到医院,随后,文静的电话就来了。
当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又想等我醒来再做决定,尤勿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文静说的是我没有回家,她在家里捡到我的手机,看到与尤勿的通话记录,这才打电话询问。
虽然文静表现的毫不知情,但尤勿第二天把那盒午饭送给朋友化验,便证实了文静给我下毒的事实。
琢磨一阵,我说应该有误会,文静不会杀我也没胆子杀人,肯定是她男朋友不喜欢我俩太亲密,故意在我的饭菜里下毒的。
平心而论,就文静发烧那天的事,如果换了我的女朋友,估计我也想杀了她表哥。
可尤勿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说如果那男人下毒,应该用敌敌畏和耗子药,只有对我又爱又恨的女人才会用中药断肠草,化验午餐的哥们告诉尤勿,断肠草的学名叫做钩吻,钩吻钩吻,勾人香吻,毒断肝肠。
那哥们说受过情伤的女人很变态,而断肠草那特殊的学名,基本是情杀的不二选择,这种案例有不少呢!
听他这样解释,我几乎已经相信了,老男人又不会迷魂术,不可能三五天就把我的小文静迷得神魂颠倒,照我估计,其实是那阵子我对文静的抗拒寒了她的心,才有了这样的后果。
我问尤勿有没有查出那男人的身份,尤勿说没有问文静又怕她再对我动手,这几天就一直在病房里守着,他劝我这种妹妹已经可以丢掉了,管她和哪个男人在一起。
我说必须要管,要拯救她!
尤勿懒得再劝,杂七杂八的和我闲聊起来,电话响起,他看我一眼便走出去接,回来后,问我敢不敢赌一把,如果文静铁了心要杀我,以后就形同陌路吧!
电话是文静打来的,她带着晚饭到了医院门口,询问是否需要捎些东西上来。
尤勿的计划就是今晚由文静留下陪我,我假装还在昏迷,看她会不会动手。
犹豫片刻,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便咬着牙答应了。
也许进病房之前,文静听医生说我已经醒来的消息,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还惊喜的喊了一声哥,我闭上眼装睡,听到尤勿嘘了一声,小声告诉她,我身体虚弱,又睡着了。
文静赶忙噤声,放下饭盒便用湿毛巾给我擦脸,每一下都很温柔,尤勿哼哧哼哧的吃着文静带来的晚饭,我心说这家伙也不怕中毒啊,便听到他问文静:“妹子,你的厨艺真不错,是不是加什么特别的作料了?”
文静正弯着腰给我擦脸,听到这句话,我屏息静气等她的反应,可她也一如既往,有些禁不住夸的小羞涩,小声说如果尤哥喜欢,就经常来我家吃饭啊。
心里有鬼的人不会这样平静,我大感奇怪,而就在此时,她稍带怨言的说:“要是那天晚上,哥哥吃我做的饭就不会有事了。”
尤勿放下碗筷,故作随意的问她那晚去了哪里,怎么十二点才回家。
文静解释说因为我要加班,她在家无聊,快十点也不见我回来,就顺着河边散步,她不到十一点就回去了,看到我的未接电话就回拨过去,但是我没接,她去公司也找不到我,以为我在外面玩,是后来发现我的手机掉在茶几下,这才联系了尤勿。
我嘴角抽动两下,忍住没有拆穿她。
吃过饭,尤勿便说自己守了三天,有些扛不住,让文静在这陪我一夜,还嘱咐说我不能吃东西,但必须多喝水,文静一一记下,尤勿又告诉她,说我醒来的那一阵想看家里的一本书,他没劲了,便让文静回家取,期间麻烦护士多盯着我就好了。
尤勿是铁了心给文静创造弄死我的机会,告诉她可以在水里下毒,如果没带毒药,赶紧回家取......
俩人离去后,天色渐暗,黑漆漆的也没个看头,在床上躺了一会又沉沉睡去,直到嘴唇上传来凉意才猛然睁眼,床边有个苗条的身影,我下意识喊了一声文静,却发现她是个长头发女人,而文静是短发。
这女人拿着一颗削了皮的苹果在我嘴唇上蹭来蹭去,笑嘻嘻的问道:“要吃么?”
病房昏暗看不清长相,但声音有些熟悉,我问她是谁,她拖着椅子在床边坐下:“前几天的夜里咱们见过面,你叫王震,对吧!”
原来是那天夜里一直让我冷静的女人,我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她说是来看望我的。 c≡c≡
估计是文静把我住院的消息告诉老男人,老男人又告诉她的,可我想不通老男人为什么告诉她,不怕暴露自己的奸情?更不怕老子给他戴顶帽子?
我他妈还真有这个想法。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很调皮的说,吃掉苹果才告诉你!
这副哄小孩的模样,让我心里冷笑不已,乖乖照她的话做,不知道是不是没缓过劲,此时连咬苹果的力气都没有,尴尬片刻,那女人嘻嘻笑了笑,居然轻轻咬下一块,用指头捻着,递到我的嘴边。
沾着美女的香津玉液,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而且我没有愧对任何人的感觉,可嘴上却问她是什么意思!
即便要联合起来报复老男人,也得给我个说法,对吧!
可她却说:“想知道你表妹的事么?吃了就告诉你!”
第五章 顶桥
我心里一动,却还是装出被威胁的模样,我说吃了苹果一定要告诉我哦,便美滋滋的受用了,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完整个苹果,心满意足的拍拍手,笑着说:“苹果上涂满了毒药,你等死吧!”
我一愣神,干巴巴的说:“不会吧,你也咬过的,而且咱俩无冤无仇,你没理由害我。”
“你表妹一样没理由,不还是做了?”她很亲昵的在我额头轻拍两下,说道:“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一字不漏的记住,你们公司门口有一座正在修建的大桥,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千万不要靠近,哪怕建成了也不能走!”
我正要问她这和大桥有什么关系,她又说:“至于你表妹的事,我再想想办法,真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你就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与她见面,乖乖的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害你的!”女人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毛巾,轻轻盖在我脸上,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叫安素,安之若素,要记得我呀!”
安素要走,我想阻止,可上岸的鱼还能扑腾几下,我却连抬手按呼叫器都做不到,四肢无力不说,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心里干着急,却只能听着脚步声渐远,直到关门声传来,许久没了动静。
我不知道这种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只是文静回到病房之后,她打开灯,我下意识闭上眼,翻身躺好,便听她叫了一声:“哥,你醒了?”
我没回答,文静便嘀咕了一句:“没醒呀?这是谁削的苹果呢?”
趁文静倒水的空隙,我眯眼偷看,发现柜子上的盘子中,摆着四个削了皮的苹果,暴露在空气中久了,果肉有些发黄,其中一个,枯黄的最为严重。
这是尤勿中午在医院门口,瞧着新鲜就顺手买了四个,可安素明明喂我吃掉一个。
正想不通,忽然间,我发觉这四个苹果,像极了每年过年,摆在我爷爷遗像前的那些。
心底里滔天骇浪,刚才不能动弹的状态让我的脑袋里冒出三个字--鬼压床。
就在这时,文静坐到枕边,竭力托起我的脑袋,将一个装着温水的杯子,轻放在我的唇边。
虽然没想明白安素到底是什么生物,但她的言行举止都流露出高深莫测的意味。
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可信度是极高的!
她说文静也没有理由,却依然给我下毒,这已经坐实了文静要杀我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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