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高三！

2021年，女儿高考，人生大事。

高三这一年，为了在衣食起居上为孩子节省更多的时间，更好地补给营养，不少家长就近租房，孩子通校。每当看到其他同学晚自习后被接回家，女儿也有过心动，但是想到家校隔着一条飞云江，生活白痴的母亲又不会照顾人，也就想想罢了。偶尔说起，班上谁谁晚上回家了，也就说说罢了。

平素隔周回一趟家，也都来去匆匆。奶奶疼爱孙女，三天两头琢磨着给孙女儿补点啥，所以，每回去交接换洗衣物的时候，总是要炖点汤弄点补品捎去。通常是晚自习结束后，镂空的自动门前，夹杂在校门口守候的其他送餐送衣的父亲母亲群中，在昏黄的灯光中，朝教学楼的方向张望。当钟楼的指针指向9：30，宁静的校园便热闹起来，车声，人声，尤其是匆匆的脚步声，使夜热腾腾起来。几辆老师的车出去后，便可见散学的孩子蜂拥而出，在前面的基本是大步走的或小步跑的，这群人中，基本不会有女儿的身影。及至人潮渐渐稀疏，当分针约莫成145度的钝角，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姗姗来迟，手里提着一袋子衣物，由远及近。先交换手中的袋子，然后递给她保温杯，转达奶奶的叮咛。偶尔几次，女儿也会随着拥挤的人流出来，前提是那一天的作业比较少。每次门里门外，匆匆交谈几句，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跟我倾诉，我总是不停催促，快点，赶紧回去，来不及了，要熄灯了！

年轻的时候，信誓旦旦自己将来跟孩子之间会好好沟通，不会有很深的代沟。可事实上，我无法跟上女儿的步伐，听不懂他们的热词，无法全部认同她的观点，每逢此时，女儿便会不高兴，说：“其他人可以不认同，你是我妈妈，你必须认同。”一言不合，便生我气，打电话给奶奶说跟妈妈吵架了。奶奶问吵啥？答曰：“跟你说也听不懂的。”而后，我心里寻思着姑娘无论说啥都说好吧。可是，直肠的我还是会一不小心就惹到她。

我平常基本不问学业，在学霸的世界里，她一如既往地如自己说的扮演着学混的角色，拔尖没她的份，垫底大多数时候也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联考、周测里排名上上下下。“妈妈，我想去四川读大学。”女儿忽然跟我谈她的将来。乡邻亲友口中的喃喃即将成人，即将离开家乡去远方了吗？“为什么是四川？”我追问道。女儿的理由很简洁：“我喜欢过慢生活。”忽然想起《成都》，“玉林路的尽头，小酒馆的门口”，一把吉他，一个慢悠悠的姑娘……牙牙学语起，牵着一只蜗牛散步，牵着，牵着，蜗牛有了自己的梦想，虽然缓慢，终归是自己的向往。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迎来高考首考。

庚子鼠年，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年份，2020年末，以寒潮迎来了2021，2021年元月，一波寒潮尚息，另一波寒潮又起，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关注天气。

女儿体质不好，很怕冷。保暖内衣，买了；加绒裤子，购了。暖宝宝贴，备了；保暖手套，也送了。学校依山而建，寒气较深，女儿说：“晚自习有时坐累了到教室楼道上背书，风，刺骨地寒。”

浙江省安排的这次小高考，女儿选考的科目是7号、8号，一周前，便一天刷好几遍天气预报，看到零下的温度，眼里心里都觉着寒。临考前一两天，时不时刷着天气预报，期盼着天气能转暖。

6号晚去看女儿，姑娘说有点考前焦虑，5号晚睡不好，交待我们考前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了，免得心里越发紧张。这一夜，素来一觉到天亮的我每隔俩小时便醒来，担心着女儿会不会因紧张而失眠。6:16（特意设定了这时间，希望女儿考试顺遂。），在闹钟的催促下睁开眼，握着手机，电话拨还是不拨？心里矛盾着，纠结着......6:30，再不打女儿可能要离开寝室了，遂下定决心拨响了寝室电话：“请问陈蔚茗在吗？”“叫你不要打电话过来，怎么又打了？”刚好电话那头是女儿接的。“我只问你一句昨晚有睡好吗？”“或许前一个晚上已经提前焦虑了，昨晚睡得很好。”“好，那就好，赶紧去吃饭。”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7号，天寒地冻，据说朋友圈在刷屏下雪。“瑞雪兆丰年”，这罕见的零星的惊鸿一瞥的雪兴奋了十几年没见过本土下雪的温州人民。上一次积雪是女儿读二年级的时候，她和她的同学在雪地里玩雪戏雪，好不兴奋。一转眼，就高考了。看着教室里戴着手套写字的学生，我想着女儿在如此严寒的日子里一天考三门，这强度，这密度，真是一次考验！看不到她的身影，听不到她的吐槽，我唯有祝福她把一门门学科顺利考下来。当天晚自习结束，终于盼来了女儿的来电。“冷不？”“教室里不冷。”“有没有犯困？”“还好，历史可能会比较糟糕......”“考完了就好，不还有一次机会吗？......”

8号天气虽仍严寒，但阳光灿烂。上午考完英语，女儿的本轮小高考画上句号。暂时放松的姑娘去剪了刘海，和初中同学碰了头，看望了初中老师，给学弟学妹讲了几句中考经验之谈，还去幼儿园接了妹妹......

晚上，答案公布出来。女儿说：“校对答案太需要勇气了，居然比考试时还要紧张。”然后，她就微博看各种吐槽和表情包。这一夜，恐怕是要消夜彻底放飞。

小高考，对于浙江的孩子，是一次历练和大致定位。6月份全国高考，那是一次声势浩大的决战。“路漫漫其修远兮”，余下5个月，还要不断在题海中求索跋涉......

严冬过去了，春天便来了。曾经牵在我手中的一只小小蜗牛，有着自己追求的梦想。天南，或是海北，“云在青天水在瓶”，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