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早上自然醒来，时间比平时晚了一小时，顺手给老妈挂电话，一会儿就接通了。打了招呼后我就开始问了:"听说今年（2018年夏天）很热，北京上海西安的温度都快到四十度了，你那里怎样"?老妈答:"最近老下雨，稍凉快些，还是热，温度最高34度"。也难怪我深圳的同学说天天‘桑拿浴‘。话题很快就转到我们家的菠萝树。"菠萝还有吧"？我问。回答说:"送了些亲戚，卖了一百多元，长虫子的扔了，自己掉下来烂的也扔了，剩下的等熟了才摘"。原来菠萝长虫子是因为天老下雨的缘故。其实，我都还没吃过自家菠萝树结的菠萝。以前我在深圳上班时通常都是在公众假期回家，时间都错过了。现在回一趟家就更难了。如果要回去也是尽量避开夏天。太热的天气不好受。不过，知道家里的菠萝丰收也替老妈高兴，心里也想知道，这是另一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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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树是湛江和海南地区最普遍的经济树，适合在热带或亚热带气候的地区种植。好处是耐干旱，遮荫，防台风等。果肉果核都可食用，叶子常用来包年饼。菠萝叶包的年饼是我们那里的特产之一。说起来要留口水了!说到年饼，就很想聊聊这个过年几乎家家都做的年饼。那是一种用糯米粉和米粉搅合一起做的饼，饼馅里边放芝麻花生加糖或椰子花生加盐都可以，随自家喜好。包年饼之前要先摘菠萝叶洗好放滚水烫过，放凉了备用。叶子小的年饼最多用四张叶子才能完全包住。包好的年饼放锅里蒸熟就好。放冰箱保存可以更久些。想吃的时候再蒸热，还可以用油煎来吃。年饼还有个白话名叫黎佬饼，是雷州半岛讲黎话人的一种习俗。如今，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变化和需求，市场上有专卖年饼的摊档，不用等到过年才能吃到。人们常说:心情好的时候，天天都在过节，这话不假!年饼是我每次回家看老妈时最想吃到的一种零食。今年四月我还吃到国珍妈送给我妈的芝麻年饼。因为她要去城里看儿女并住一段时间，特意给儿女们做了带去。托她的福，我这次没有去英利镇购买就可以吃到。年饼是用菠萝叶来包的，蒸的时候这菠萝叶的香味都渗透到饼里去了，连同芝麻的香味一起构成了浓浓的乡土味，这才是真正的土特产。人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吃的文化是乡土情很难忘的一部分。而被这片水土养大的情感却可以缅怀一辈子。这或许就是根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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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蜜果有大有小，最大的菠萝蜜果重达十公斤以上都不足为奇，特别是产在海南的菠萝蜜，这也许和气候有关。熟透了的菠萝蜜带有一种浓浓的香，远远就能闻到，非常诱人!我小时候曾经得到过邻居家秀凤姨给的一大块菠萝果肉，当时别说多开心了!果肉吃得不过瘾，我甚至把果肉边那不太甜的辦都吃了个精光。可见我小时候有多馋它。当时我们的食物是配给制，不像现在的物质这么丰富和多样性。秀凤姨家的菠萝树长得特别高大，结的果也多，很让人羡慕!估计是种得比较早，我在懂事的时候就知道她家的菠萝树结果了，但不是那么幸运能吃到。我唯一得到的一次是因为她在门口开菠萝的时候被我馋馋地盯着，她看到我这样就分了一小块给我。其实她不给我我也不怪她，毕竟她家有六口人。秀凤姨和付叔一共养育了四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好像都比我大一岁。她的每个儿子都是高大又比较帅。这一定是随父母的缘故。秀凤姨身材偏胖，讲话中气很足，性格稍微泼辣。这也许是因为她有四个儿子养成的底气。其实，要养好四个儿子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何况是在那缺衣少吃的年代。传统的中国家庭观念中，儿子多是一件有福气又值得骄傲的事。当时在我看来，我最羡慕的是她家的儿子们可以轻而易举地爬到高大的菠萝树上摘菠萝。在我印象中，儿子们的父亲脾气特别地好，话不多，对中草药有偏好。这是他给我的好印象!秀凤姨家的儿子们不但帅还很孝顺。比较早期的记忆中，大儿子早期在一个连队做队长。私有化之后他承包土地，后来开了自己的公司，能力是响当当的。当年DEN领导的改革开放政策是让小部分人先富起来。秀凤姨家的大儿子属于这种情况。他家人不久后还开起了宝马。我家亲哥2000年左右和三表姐夫一起承包家乡附近农村的土地来种香蕉（有600亩地）。那年他有坐过秀风姨家小儿子得华开的宝马。二儿子教书情况不详。三儿子在场部做行政干部，以前回去偶尔还见过。小儿子当兵在南海军舰（海南）服兵役，退役后回农场的工厂上班。后期听说在他大哥的公司帮忙。这也是我离开后回家探亲时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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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底我回国看老妈，听说秀凤姨她老伴伏叔以90岁的高龄去世。偶然的机会听到付叔年轻时曾经是位军医，因为出了次事故，以后就转行了。难怪印象中他对草药有研究。我曾记得他家门口种的一种紫色的草药可以治疗感冒引起的咳嗽。2011年我和先生第一次回国看老妈时还远远地见过一次付叔，当时他的驼背很厉害!夫妻俩住离我家不远的半新楼房，厨房还是沿用老宅的平房。秀凤姨家的这颗菠萝树在她们一家搬离后还一直打果。2011年我和老妈，还有当时承包连队鱼塘的亲哥在她家菠萝树边照了一张相。2016年回家看老妈后发现菠萝树不见了。也许是老死的缘故。这颗树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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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肉有干包和湿包两种。比较好吃的是干包，肉甜有弹性。而湿包也很甜，但肉太软还不够弹牙，口感有所欠缺。除了吃肉，果核也是很美味的食物，营养还好。我特别喜欢吃又糯又粉的这种果核，但不是生水的那种。记得小时候我常听大人们说菠萝肉是湿热的食物，不能多吃!不过，菠萝核正相反，是去湿热的。吃果核后会放屁，正好把体内的湿气排掉。这植物的相生相克也是恰到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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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树易种，不需要太多的浇水。但要给它预留足够的位置，以便日后有足够的生长空间成为遮阴的大树。我小的时候，连队有专人看管的果园，里边种有菠萝，橙子，荔枝，芒果，龙眼，西瓜和番石榴等。队里每年在收获的季节都有水果分配的。只是那时候国营农场的每个单位都有两百人以上的职工干部和家属，平均分到每家每户的水果就不多了。加上当时的每家每户都有两个以上的孩子，细分一下吃到口里的水果就更少了。分水果的时候，做为孩子的我们会早早的在队部办公室门口排队，排队的前面放一个桌子。排到的时候管事的人会看着花名册根据小孩叫出家长的名字并同时做记录。除了公家的果园，连队早期还给每户职工发果树苗拿回家在自家的门前门后种植。我妈拿到树苗后在家门口种了菠萝，在厨房的后面种了龙眼和芒果。门前种的菠萝树因为地势比较低洼生活用水堆积潮湿而没有种活，别人家的菠萝树不但活了还长成大树并开花结果。过年做年饼的时候只能摘邻居家菠萝叶来用。我家厨房后面种的芒果和龙眼树不但活了还成了大树。可惜有一年快到开花结果的时候被台风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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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是我们雷州半岛最常见的自然灾害。最高级别的台风记录有十二级，家里的屋顶都会被掀翻呢。台风把果树吹断让人可惜，大家都早已习惯去面对。我妈把断了的果树砍了当材火烧了。之后的很多年我们家都没在厨房的后院种果树。直到父亲退休从别的农场搬回与老妈一起住。我爸退休搬回来之前，我家分配到秀凤姨家原先的卧房，比我们家原来和厨房对面的那间年份稍新些，墙体都是石头砌的，屋里的地面是砖头，都是伞型的瓦顶。秀凤姨家人口多，分到另一排屋离我家不远的有过道间隔的两房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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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家分到秀凤姨家的原卧房后，房子前后的空地就多了起来。退休后闲不下来的父亲很快就利用我家卧房门前的空地种了菠萝，石榴和芒果树。而卧房后面的空地被他建了石头瓦房，连着厨房洗澡房和鸡禽猪舍。旧的厨房放杂物，里边的院子也种了石榴和芒果树，厨房的院子是鸡鸭的活动场所至今。父亲种了许多果树，只是他去世前都没多少机会享用到自己耕种的果实。听说父母当年参加农场建设时为农场种了许多防风树。当时的人们（六十年代初）种树后要从很远的地方挑水去灌溉，以保证树的成活，辛苦和困难可想而知。我们那里用上自来水管是在八十年代后。我上小学的劳动课有帮学校种树，还试过去对面的石头山砍些带刺的野树枝拖回来把学校的果树围起来做保护。那个时候，我们周围的树种很多，除了果树，还有台湾相思树，苦恋树，松树，公家地里的橡胶树，道路两边种有茶树，尤加利树等。原产于澳洲的尤加利树是最广泛被种植的经济树。它因生长快速利于经济收入而被大面积地种植。缺点是吸水能力强容易引起干旱。遇到台风天时又是最容易被刮倒刮断的树种。台风过后，我妈都会去收拾断的木枝桠当柴火。被老妈叫去搬树枝丫是我最不喜欢的苦差事。没法子，当时大部分时间一起生活的只有我妈和我姐妹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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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房子的地方一般不种尤加利树，安全是关键。苦练树也是一种易长的经济树种。它的果实颗粒多又不算大，是孩子们玩橡皮弹弓的子弹来源。木头是极好的家具材料。我妈最初在家后院的空地种了一颗苦练树，长势很好。后来我爸要在空地盖房子，老妈就砍了苦练树，用木材叫木工做了两个木箱。我出国前寄回家的书都被装进了这两个木箱。我们住的排屋有很大的空间。当年建房子的人们规划得非常好。房子与房子之间留有空地，还种了不少耐台风的台湾相思树。这种树枝繁叶茂有韧性最适合攀爬。每到夏季来临，能准时听到蝉的鸣叫。傍晚时分才是孩儿们抓小蝉的最佳时刻。天快要黑时，用手电筒照着树的皮就能看见幼蝉，抓到的蝉烤着吃特别香。蝉的蜕壳是极好的药材。我家先生2007年四月底来深圳看我时因为感冒被我带去看中医。当时老中医开的药材就有蝉壳这味药。以后每次聊天说到中国的苦药都离不开这个蝉。不过，最神奇的是这苦口良药他喝了三天就病好了。这也是他了解中国的第一课，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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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多了，在炎热的夏天，树底下就是最好的乘凉处。早年，我家旧的卧房后有几颗高大的相思树，树之间足够的空间成了公众喜欢的娱乐天地。人们在那里照相，聊天。我还见过年轻的知青们在那里排练歌舞，当时唱歌流行的是农业学大寨。秀凤姨家的大儿子得华在大树的枝上绑了两条竹竿来弹秋千。因为树很大，树枝上面还寄生了一颗野果植物。我为了摘野果还爬过树。长了几十年的相思树是孩子们学攀爬的好地方。不过，八十年代中期，不知是谁的馊主意，那几颗大树一夜之间就被砍了，换成一个水泥地的篮球场。没什么人去玩打篮球，只见过邻居家的大眼宏玩过几下，其他时间都是荒废的。后来篮球场变成了晒场，夏天就更热了。唉，实在太可惜!种了几十年的大树一下子被砍到精光!更可悲的是队部办公室和礼堂间的那颗美丽的凤凰树也在同时段被砍了，真是欲哭无泪又无奈!老树被砍新的树又没种上，炎热的夏天一年比一年更盛。不喜欢大自然的人们只能耗费更多的电去`乘凉‘。从此以后，实行包产到户的连队就越发衰败和凋零无组织无计划了，世态炎凉啊!有人说:这几颗老树是连队的风水树。因为有了这些风水树，连队的很多孩子们都很聪明会读书。我们连队不但人才多，女孩子们也长得漂亮水灵。没有风水树的连队，加上体制的改革越发加速了大家的离开，如同潮水似的挡也挡不住。同时期遭殃的树林还有在三厂和十队两单位之间的这片林。这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树林最远延伸进三厂的地磅和成品仓库。而仓库门前空旷的地方是以前整个片区看露天电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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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主义初期的美好时光停留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随着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的变化，忽如一阵邪风，长了几十年的大树全被砍掉，换成了两排互相连着并不好看的店铺。店铺在经营的最初几年也是风光过一阵的。人们都在找着各自的门路赚钱发家致富。随着体制带动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们到城市打工或到城里定居，能走的都走了。年轻一代的人们都不愿意和父辈们一样修地球（当地人指辛苦的农场工作），留下来生活的人越来越少，留守的都是退休老工人，我妈就是其中一个。顾客少了，店铺难以为计。经营衣服裁剪的缝纫店和餐馆关门比较早。留下的是一家药店和两家零售店在维持经营。其它空着的店铺因为没人住变得破烂不堪!曾经繁华喧嚣又人才济济的国营农场从此衰败，再也找不回往日的辉煌!我们曾经小学中学教室也丢荒了。管职工文化生活的分场先解散。制造绳的工厂停了。加工原材料的三厂被私人承包。连队的地被个人承办种经济作物。没有监督管理的农作物随时投入市场令人堪忧!连队干部只管分包收租等事。闲置的菜地被退休老人们用来种菜自用，我妈是种得比较好的一个。找不回当年国营农场部门齐全分管领导的计划经济了。集体企业的解散如同人心的涣散。那团结就是力量的时代不再歌曲还在。时代变了，农场的荒芜突出城市的逾发膨胀。实现农业现代化的美好蓝图早就破灭。现在的中国是全世界最大的粮食进口国。我在想:"如果我们在原有的制度上进行国企改革，实行多种经营的股份制，将部分收入用在改善住房，教育，基础设施及生态环境方面或引进技术发展下去，那现在的农场应该和现今富有的大寨不差上下"。历史无法重演!曾经的美好在大家的记忆中也变得模糊。好在当年在店铺的周围补种了一批风景榕树。几十年后的今天终于也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这也算是一种安慰。好几次坐三摩车回家时我都没能及时认出通往家里的小石路。记忆一直停留在从前。那后期补种的树变高大了，也有些高过店铺。记忆中和现实的情景在我眼前交叉变换着。走在崎岖不平的石路上，我的心情是愉快的!父母辈和我们这一代人亲眼见证了新中国对农场的建设和发展。享受了配给制时期的免费教育 医疗，住房等福利!我们还经历了改革开放的时代冲击和各种各样的机遇，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幸运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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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我妈在老厨房的门前种回菠萝树。她在树旁边用石头围起。曾经低洼潮湿无法种活果树的地方因为住的人少而不再潮湿。以至于这颗后种的菠萝树不但成活了，2017年的夏天还结出了几颗小果实。老妈的播种和守护得到了回报。菠萝树是美好的，我的童年是幸运的。那些葱郁的大树不但陪伴我成长还为我挡风挡雨遮阳，那曾经的美好让我心存感激!

后记

2020年一月十三日的今天，我给老妈电话得知我爸种的菠萝树因为挡住新建的路灯被砍了！可惜啊!半文盲的老妈却高兴树没了地方光朗了。哎，我是担心她要面对更炎热的夏天!

全球变暖，人类要面对更加恶劣的气候变化。去年九月到今年一月，澳洲的森林火灾已经持续烧了几个月，五万多个动物被烧死（还在继续），几百座房子被烧毁。目前已烧毁的森林面积相当于两个新西兰。这场火不知何时能结束?这和今年的暖冬有关系。NZ去年也出现暖冬，这也是我在皇后镇住了十二年后第一个没有看到落地雪的冬天。全球变暖是不争的事实。自然界的威力不容忽视!如何保护地球考验着我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