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 暑假
“我的小桐桐~有你的快递~”佩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遥控器,眼睛时不时往那神秘的快递包裹上瞟。
这是他们安顿下来的第一天,到底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特意赶在这同居的大喜日子掘地三尺般给他的小桐随了份礼?
桐也是一脸疑惑,顾不得擦去夜跑流下的汗珠,怀揣着好奇,在夏夜略微粘腻的空气中拆开了外部已落了一层灰的盒子。
精美的黑色盒子,像是包装皮革质地的鞋盒,哑光的黑色暗示着这是个价格不菲的东西,装饰的两条有着玫瑰暗纹的缎带像是标榜着尊贵的爱情。
是一双38码的水晶高跟鞋
一张卡片静静地躺在鞋的下面
“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美的。我的女孩儿,你要永远快乐。”
“佩,我去洗澡了。”
“那我帮你把东西收拾起来啦~”
“好。”
水流顺着身体缓缓流下,细细小小的纸屑随着那条小溪争先恐后地涌入下水道里,雾气氤氲……不知是水,还是泪。
高一 暑假
教学楼最顶层的画室虽然狭小,却十分明亮。按规矩,美术生们每年暑假都要到学校额外补课,但是画室里除了有笔尖接触纸张的“沙沙”声,还会有另一层声音在画画声的掩饰下小心翼翼地存在,那就是八卦女生们的交头接耳声。
“唉,我最近都胖了…你看我脸都圆了。”女生A愁眉苦脸地说。
“你?你胖什么呀,你看桐,那么胖不也康康吃呢吗,你看她那嘴有停的意思吗?”女生B窃笑。
谈话声不着痕迹地传到了一旁的佩的耳朵里,佩暗自嗤笑,又反倒有些开心,他的小桐桐有多好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够了,比那些一天到晚就知道浓妆艳抹乱嚼舌根的胭脂俗粉强了不知多少倍,想起那日看见她手拿一根烤肠却在小猫的百般撒娇下忍痛割爱的娇憨场面,佩的心里就柔软起来,不知不觉地向桐的地方瞟去。桐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擦了擦嘴角因偷吃而残留的薯片渣,若无其事地开始画画。
佩的整个耳朵尖儿都红了。
完了完了被她发现了
她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喜欢她了
糟了糟了
那她看过来是不是证明她也喜欢我?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肥猪也喜欢新来的校草”
“哈哈哈哈哈哈,她还真是不要脸啊,别说人家现在有女朋友,就算没有……”
仿佛只需要一瞬间
少年的幻想破碎,夏日的暖阳坠入冰窟
高二 暑假
“佩,出来陪我跑步啊”
一米六八的女胖子换上一身运动装,在瘦削的佩旁边站成一座山。
那是高二的暑假,也是他最不愿回想起来的时光。
佩躺在床上独自回忆,他无法忽视她看见那双水晶高跟鞋后眼里的惊讶与心动,也不忍心告诉她他已经发现了堆积在U型槽内的湿纸屑,身边的人洗了澡后就背对着他睡,眼睛也是红红的,他有些慌,想抓住什么,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初恋总是最难忘,他又有多大的胜算呢。
在那年
校草和女朋友分手了,并且校园里传校草喜欢一米六五以上一米七一下的瘦女孩儿,喜欢白裙子配水晶高跟鞋的脚小的女孩儿,喜欢……
烈日炎炎,操场像个露天桑拿房。几乎所有女孩子都乖乖呆在室内,生怕一运动就出汗,一出汗就不美,又生怕白皙的皮肤被晒黑。
“哎呀够了够了”桐躲闪着佩那刷墙般的防晒霜攻势,“晒黑了就不美了,不美了怎么追校草啊”看着突然定住的人,果然,校草比什么都好使……
记忆中的场景越推越远,远的只能看见一圈一
圈如行星般运动的黑点。
她是小行星,环绕着她的太阳,而他,甘愿成为她的卫星。
高三 暑假
桐背对着佩,她记得她第一次遇见校草是在开学典礼上,他太惹眼了,就好像哪个明星走错了片场,迷人的外表堪称完美,举手投足都会让人联想到日漫里的干净少年郎,高高的个子又为那张脸平添了几分贵气。那是得不到的人,她想。即使随性如她,却也在那阳光般的日子里,结满了愁绪。
后来,后来她记不太清了,她对苦难向来健忘的。虽然她最终得到了她想要的身材,但是减肥是非常痛苦的,痛苦的……好像烈日炎炎下被糊了一脸防晒霜般有些不透气。
那个傻子还特意告诉我他买的是清爽型……
心里偷偷地笑着,眼神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喜悦与温柔。
后来她瘦了下来,原本被肉阻挡的五官逐渐明朗,她也可以把校服穿出那种韩剧女主才有的松松垮垮小鸟依人的感觉了。
她可以穿着水晶高跟鞋和白色的裙子自信的和校草约会。
她记得,那天,她和校草在情侣们经常约会的商业街闲逛,突然天空下起了雨,为了避雨他们进了一家鞋店,她看见了展台上的水晶高跟鞋。
“你看,那双高跟鞋真好看”她想他一定喜欢
“可惜你脚太大了,宝贝儿,你再减减也许更好看。”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的嫌弃,虽然只是片刻,却被敏感的女孩儿尽收眼底。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但是他好像毫无所觉。
看着店外那些披着一个外套在雨中笑着奔跑的情侣,一幅画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她在雨中奔跑,为她撑伞的少年。
尾声
佩是在梦中惊醒的,摸了摸旁边,没有人。
去晨跑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
“您的仙女正在向您跑来,请注意查收。”
佩拨通了桐的号码,他的手有些抖。
“哟,”桐一边跑步一边调侃:“佩老板起的挺早呀,昨天睡得可好?”
电话那边的人没有说话。
桐若有所思地说:“其实吧,我思考了一下,比起挤脚的高跟儿,我更喜欢你给我买的39码跑鞋,”他要真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何必当初让她再减减呢,“谁嘴里都会吃屎,但是别嚼,对吧~”
雨停了,校草说有事先走,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合脚的高跟鞋挤的她生疼,想给谁打电话,却迟迟无从下手。
手机里传来一条消息。
“小胖子,今儿个我看商场开业大酬宾,运动鞋买一送一,我顺便给你带了一双,女孩子多穿运动鞋,养脚又健康。”
她抬头,前方瘦瘦的男孩子提着两个鞋袋子背对着她吊儿郎当的走着。
“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