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老家F县到城里那会儿,也就18岁的样子,一口浓浓的家乡话。
那时候和别人说话,一开口,就会被人问:“你是某地的人吧?”
“嗯嗯,你咋知道的?”我开心的追问:“你也是那儿的吗?”。
“不是,你们那儿的人说普通话,会把'电'读作'剑','yun'读作'yong',我听的出来。”有人会这么告诉我。
我脸上戴着尬笑,嘴里附和着:“嗯,就是。”
内心稍微有些不自在,过后会在心里暗自思忖:“是我的地方口音太重了吗?”
于是,明里暗里就想改掉那一口蹩脚的家乡话。
小时候一心想走出家乡,做个真正的城里人,家乡口音当然是不被自己允许的。
于是,努力学习,模仿身边的城里人说话,而且时时刻刻都很在意自己的发音,尽量区分前后鼻音,舌尖音与舌面音。
但是还是败给了梦话,跟我一个宿舍的女孩,第二天鹦鹉学舌,我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的,那时候的我,就是那么敏感,自卑。
一句无意中冒出来的梦话,就能击溃那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经过多年奋斗,真正在城里定居以后,突然发现,那一口乡音是那么的亲切,自然。
于是,才发觉,当初那些无来由的自卑,来的那么荒唐,可笑,甚至有些忘本。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难改鬓毛衰 。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贺知章的乡愁也是我的。
唯独不同的是,我连乡音都丢了,丢的一干二净。
如今才懂得,小时候跨骑着那辆二手自行车飞驰在乡间小道,是一段最无忧无虑,快乐逍遥的时光。
偶尔回家,只是远远瞅见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婆婆,脚步便会不自觉地加快,老远就要伸出手,到了近前,一把握住,仔细端详那一张张脸上的沟壑纵横,听听久违的浓浓乡音。
那一刻,感觉真的很踏实,从容,有底气。
家乡,套用贾平凹的话来说:家乡对我们的影响,就像乌鸡的乌,那是乌到了骨头里面。
每次离开家的时候,看着车窗外的树影倒退,都会渐渐湿了眼角。
因为我知道,此一去,又经年。
又是一个万家团圆的春节来临。
不知道久别故乡的你们,是否也同我一样,感叹自己当初的幼稚无知,是那么义无反顾,一心想脱离那个生养我们的家乡?
而如今就算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处处已人物全非。
身旁匆匆跑过的小孩,都只当我们是走亲戚的客人;那位拄着拐杖站立在村口的老人,可是翘首以盼等待你回家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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