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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梅花爱雪雪不知,开在雪中做情痴。
几度寒来望春归,谁说梅花没有泪。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梅花终会随风散,雪花依旧漫天飞。
黑暗中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男子,朦胧中却看不清他的模样,而我却像一根藤条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双手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身体,杏目中透露着迷离,内心深处却是欢喜。
忽然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吹在了男人的脸上,一只手灵活地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是悄悄伸进他的衣服里,满是情欲的脸上都是魅惑妩媚,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
男人一脸伤痛地看着我的脸颊,黑眸中满是挣扎,微散的长发和我的青丝纠缠在一起,温热的触感让他一时间失去了理智,大手瞬间环住我的细腰任我胡乱地调戏,薄唇却是慢慢覆上了我的朱唇,迷乱中我感受到了一阵凉意,身体却是更加紧密地和他纠缠在一起。只是我最终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耳边只听得他那低沉的叹息:
“珞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随即我的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滑入,腥气中带着铁锈的味道,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口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疼痛,忧伤的泪水顺着脸颊两侧悄然而落,我这是怎么了?眼前的男子又是谁?我为什么想要和他纠缠在一起?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想要看清面前的男子,朦胧中依旧是模糊不清的样子,只能感到自己内心的颤抖和无尽的伤痛。
“你究竟是谁?我为何如此心痛?为何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而你又如此冷漠?”我颤抖着嘴唇抚摸着他的脸颊,眼含泪水地看着黑暗中的男子,轻柔的嗓音中带着悲伤。
“珞儿,珞儿……”男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青丝,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我的手中,随即鼻间又传来一阵阵铁锈的味道。
突然我的身体一软瞬间失去了知觉,闭眼之际似乎看到一群白衣妙龄女子围在了男子身边,内心顿时闪过一些画面,只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想清楚,身体随即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公子,谷主有令,即刻回程,不得有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手持长剑跪在了男子的面前。
“红鸾,你僭越了,回去自行领罚……”黑暗中男子全身散发出一阵威压,眼中的寒光让白衣女子不由得一颤。
“是……”白衣女子的额头渗出了细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男子看着怀中的娇俏女子,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舍,剑眉微蹙,星目中也多了浓浓的忧伤。许久之后,他轻叹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黑衣男子吩咐到:
“穆峰,速把姜小姐送回丞相府,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薄雾散去,月落星起,几个白色身影闪过,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地上的几滴血迹在黄色的土壤中赫然绽放,仿佛深夜里绽放的梅花刺眼而夺目。
朱红色的纱缦后面,一个红衣女子慵懒地靠在白玉椅上,姣好的面容上神情清冷看不出她的年纪。只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间,随即一声冰冷的声音徐徐响起:
“凌儿,你又擅自出谷了,为娘的话你都抛到脑后了……”
“……”
“为何不辩解,还是心中另有打算……”花无袖见儿子不说话猛然地抬起头,眼中的寒光瞬间流露出来,径直射向跪在地上的萧凌,长袖一挥面前的纱缦顿时飘落下来。
“孩儿不敢……”萧凌依旧笔直地跪在地上,低垂着眼角不看自己的母亲,温润如玉的脸上无波无澜。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说着花无袖起身走到自己儿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突然,她的目光一闪,惊愕的表情瞬间出现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她急忙弯下身子仔细地看着儿子的脸庞,还没来得及擦掉的血迹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了……”
“没有……”
“啪”的一声响起,只见萧凌的左脸上瞬间多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随即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怎么,你还不服气,有胆子去做没胆量承认?没去见她为何会吐血,告诉你多少次了你的身体不能动情,怎么就是不听?看来这个女人留不得了!红鸾……”
“母亲,我说过谁也不能动她,你也不可以……”萧凌突然抬起头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坚定,神情激动,仿佛一头游走在暴怒边缘的雄狮。
“我如果偏要动呢!红鸾……”随着花无袖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就休怪孩儿忤逆了……”说着萧凌站起身来,一掌拍在了红衣女子身上,随着几口鲜血的喷出,红鸾瞬间倒在了地上。
“好啊!你居然……”花无袖没有料到自己儿子居然如此袒护那个女子,竟然敢将自己身边的红鸾打伤,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着他。
闺房内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莫名的画面,后颈处微微传来的疼痛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为什么我的心口还是有些疼痛,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又是怎么回事?茫然间我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
“芍药……”
“小姐,你醒了……”随着床幔被掀开,顿时露出了芍药那张清秀的脸庞,随即她伸出胳膊将我扶了起来。
“芍药,昨晚你一直都在吗?”我总感觉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是啊,小姐,昨天晚上你说身体不舒服想要早些休息,我就一直守在门外……”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我紧紧盯着面前的芍药,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没有啊!就是奴婢昨晚不知怎么了?有些困意偷睡了一会儿,小姐,你处罚我吧!”说着芍药“啪”的一下跪在了地上,清秀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歉意。
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只是这个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到现在我的心口处还微微泛疼。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着跪在地上的芍药轻声说到:
“起来吧!不要动不动的就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你呢!”
“是,我家小姐最好了!”说着芍药快速地站了起来,对着我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赞美,清脆的声音宛如算盘一样,惹得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行了,芍药,快闭上你的巧嘴吧!这是抹了多少蜜啊!”
“嘻嘻,我去给小姐端早膳。秋露,伺候小姐梳洗……”
随着芍药一阵风似地消失在我面前,秋露则是端着洗手盆走了进来,不同于芍药的风风火火,秋露是一个沉稳细心的姑娘。
“小姐,昨晚睡得不安稳吗?眼角怎么有些发红?”梳妆时秋露看着我微微泛红的眼角,小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担心,手中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许是做恶梦了……”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不由得有些茫然,微肿的眼睛明明是哭过的痕迹而我却不知怎么回事。
“定是小姐平时画本子看多了,以后还是少看些吧!”随着我的青丝被秋露用手挽起,一声疑惑随之响起。
“怪了,小姐,你的后颈上怎会有红痕?”
“在哪里?”我急忙用手在脖颈上来回摸索,脸上闪过一抹焦急。
“小姐,莫急……”说着秋露立马从梳妆匣中取出了一面铜镜,小心地放到我的后颈处,透过镜面我看到自己的后颈上赫然出现一条红痕,鲜红色的印迹宛如血色的蜈蚣。
“这是……”突然我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画面。一个黑衣男子在林间舞动长剑,纷纷落下的梅花洒在他的身上好似白雪纷飞,一个白衣女子坐在一旁的青石上,眼含笑意的看着他。偶然的目光相对让两个人之间多了几分旖旎。这个女子好生眼熟,倾国倾城的容貌宛如月宫里的仙子,我是在哪里见过她吗?
随之画面一转,白衣女子被一群女子围在中间,手中的长剑滴着鲜血,倾国倾城的美貌已不复存在,她的眼中满是悲痛,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不甘的嗓音如同迷失的羔羊在山谷中挣扎:
“谷主,我只求留在他的身边哪怕舍弃一身的武功,即便你毁了我的容貌我也不悔,只希望谷主网开一面让我留在公子身边……”
“羽珞,当初谷主念你可怜收留了你,还传授你一身的武功,而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还勾引公子。如今谷主念在主仆一场饶你不死,你却不知收敛还再妄想留在谷中,真是不知好歹……”突然一个红衣女子飞身落在白衣女子的面前,杏目微睁面带怒容。
“红鸾姐姐,我只想再见公子一面……”白衣女子忽然跪在了地上,如瀑的青丝盖住了她满是伤痕的娇容,断了线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卑微。
“……罢了,看在你痴心一片,服了这颗忘忧散就去见公子吧!”说着红鸾从怀中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到了白衣女子的面前。
看着红鸾手中的忘忧散,白衣女子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杏目中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流不完。她知道只要她吞下眼前的这个药丸,曾经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怎么,你不想见公子了?”红鸾似乎看出了白衣女子的挣扎,眼中多了一分冷漠,居高临下的样子仿佛在看着一只蝼蚁。
“我……”白衣女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药丸,眼中不断地挣扎。她颤抖着手指不知如何选择,泪水顺着伤口不断滑落。
“既然你选择不吃,也就没有必要再见公子了……”说着红鸾将手里的药丸收起,转身就要离开。
“不,红鸾姐,我吃……”
我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记忆也出现了错乱,那个白衣女子是谁?为什么看到她悲痛的样子我会流泪?我用手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猩红的眼睛好像受伤的狐狸。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去喊夫人……”秋露见我不断癫狂的模样瞬间慌乱起来,双手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用手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不知何时我再次晕了过去,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叹息。花厅内,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大夫正在低头写着药方,主位上的妇人则是一脸焦急的等待,手中的丝帕紧紧握在一起,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泪滴。
“谷大夫,我女儿究竟怎么样?”
随着一张张的药方叠在一起,楚雨的心越发紧张,自从女儿那次上山进香归来,不但身体出了问题就连记忆也会出现偏差,看遍了京城内的所有大夫都没有办法,直到有人介绍这个谷大夫,女儿的身体才慢慢恢复。
“令爱这是风寒入体,再加上夜梦繁多导致的精神出现错乱,这几日不要让她再受刺激,过几日便没事了……”老大夫放下手中的毛笔,一脸凝重地看着主位上的妇人,深不可测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好,我知道了,还需注意什么?”楚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用手帕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再次开口询问。
“老夫一会再给她做个针灸,这样有助于她的身体恢复,先把这几服药煎出来……”
“好……”
睡梦中我不断地挣扎,身边总有个黑衣男子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朦胧中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奇怪的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悲伤也能感受到他的眷恋,他孤寂的身影仿佛刻进了我的灵魂让我忍不住颤栗,身体本能地作出反应不断地向他靠近,仿佛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你究竟是谁?告诉我,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黑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是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脸颊,朦胧中我似乎看清了他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啊!清冷孤傲却又不失温柔,孤寂忧伤中隐藏着深深的眷恋,让我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珞儿啊!”
“珞儿是谁?我是姜灵儿……”
谷大夫看着绣床上不断蹙眉的我,知道我又梦魇了,他在内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多了几分心疼。多好的姑娘啊!偏偏被情所困,如今这幅身体已然是千疮百孔,即便是自己也只能勉强保住她的性命。
趁着母亲安排丫鬟煎药的间隙,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我的口中。然后又拿出银针扎在我头上的几大穴位上,随着银针的微微颤抖,我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眼角的泪水还是悄然滑落。
傍晚时分我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头顶的纱帐,一时之间想不起梦中的任何画面,只觉得心口处依旧疼痛,却又不知因为什么。恍惚之间,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那里居然还有一滴眼泪,我哭了?我是因为什么而哭?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秋露,告诉夫人小姐醒了……”随着芍药清脆的嗓音响起,我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只能起身靠在床上。
“芍药,给我倒杯水。”
“小姐,你终于醒了吓坏奴婢了,你不知道你这一睡就是一天啊!”
“我这是怎么了?对了,芍药,你过来看看我的后颈是不是有条红痕……”不知为何,直觉告诉我这个红痕就是我晕倒的主要原因。
“没有啊!小姐,你的后颈什么也没有,白净的就好像一块玉……”芍药仔细地在我后颈处看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那条红痕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消失了,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灵儿,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随着门帘的掀开,我的母亲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见我虚弱的模样,眼中顿时又多了几分担忧。
“娘,我没事您莫要担心……”看见母亲一脸担忧,我的内心微微泛暖,奇怪的是却很难有亲近之情。
“我的儿,为娘怎能不担心,自从你去年上香归来身体突然变弱。为娘时常在想,是不是我们得罪了神明让我儿受苦呢……”说着母亲的眼角开始泛红,将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娘是说我的身体以前很好吗?只是从去年开始才变得如此孱弱……”我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灵儿,你都不记得了吗?都怪为娘如果当初……”母亲看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只有温热的泪珠滑落在我的手背上。
“好了,娘,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拿起丝帕替母亲擦了擦眼泪,脑海中似乎有画面闪过。
“你呀,还是这么贫嘴……”母亲在我的软言相劝下终于止住了泪水,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露出了笑容。
梅花谷中,谷大夫正坐在梅花树下浅酌,花白的胡须在梅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雪白。他端起酒杯看着对面的萧凌睿智的,眼中多了几分嫌弃。一口梨白入嘴后,他使劲地咂了咂嘴说到:
“当初既然选择放手,如今又为何念念不忘,还得老夫出手……”
“她的身体怎么样,还能撑多久?”萧凌站在梅花树下,眼中闪过一抹疼痛,俊朗的脸上毫无血色。
“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倒是你每月取的心头血影响了自身的运转,长此下去必然阳气衰竭而亡……”谷大夫拿起酒杯又自斟自饮了起来,祥和的脸上多了几分忧虑。
“是我欠她的,她本该有着更好的人生,当初如果不是我将她带回谷中,又怎会发生如此的事情……咳咳……”萧凌的话音突然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而终止,随即一口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谷大夫见状立马起身将一粒药丸塞进了萧凌的嘴里,然后又快速地在他身上封了几个穴位,花白的胡须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抓起萧凌的胳膊急忙诊脉,本就若有若无的脉动此时更是虚弱无力,随时可能消失。终于谷大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愤怒,他对着萧凌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你是不是又私下去见她了?是不是又动情了?是不是又私下喂她心头血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为了你们两个我是操碎了心,只为了能让你们都活着,如今你不听劝告私自取血,你,你,你……”谷大夫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手指着萧凌不断地颤抖,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微胖的脸上怒目圆睁,面色通红。
“她的蛊毒又犯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罪……”萧凌漫不经心地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俊朗的脸上云淡风轻。
“你,你……真是气死老夫了,我不管了,你就是死了也不关我的事……”说着谷大夫长袖一挥转身离开。
看着谷大夫愤怒离去的背影,萧凌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这个古怪的老头时不时就暴跳如雷却又心软的不行。当初若不是他鼎力相助,如今的自己早就失去了珞儿。萧凌看着满山的梅花纷纷扬扬,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年春天。
“公子,谷主有令不许下山,我们这样偷偷跑出去,如果被谷主发现了肯定会受罚。”穆峰看着自家的小公子,脸上露出了为难,身体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懈怠。
“放心吧!穆峰,我们这是游历又不是玩耍,再说了不出谷怎么能见识到人心险恶,又如何提高武功?我们需要历练……”此时的萧凌还只是一个未经洗礼的少年,黑如墨石的眼眸都是赤诚与好奇。
“可是……”
“可是什么?我到底是不是你主子?走了!”说着萧凌一个飞身出了梅花林,穆峰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山下的集市上人流如织,吆喝声此起彼伏,两旁的商贩争相售卖自己的物品,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时地驻足观望,时不时有人掏出钱袋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萧凌走在人群中看着热闹的街道,眼中多了几分欣喜,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谷。
突然,萧凌感到身侧有个人影快速闪过,恍惚间好像是个小女孩,内心的警惕让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才发现自己的钱袋居然不见了。他的神情立马变得不悦起来,顺着小女孩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是街道的上人太多了,自己又是第一次下山,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孩七拐八拐地消失在小巷中。
萧凌第一次感到有种挫败感,青涩的脸上多了几分慍怒,随后而至的穆峰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忍不住自责到:
“公子,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我去将她抓回来……”
“算了,人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是我大意了,原本以为这里都是淳朴之人,谁知也会遇到窃贼……”
“公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回谷里还是……”
“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
“是……”穆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不由得暗暗吐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有些银两,否则公子只能望梅止渴了。
酒楼里,萧凌拿起筷子刚要将眼前的一片牛肉放进嘴里,忽然感到自己的筷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随后牛肉便不受控制地掉落在桌子上。他抬起头四处打量一番,发现酒楼里的人都在低头吃饭,除了门口外斜靠着的一个老者,此时正半眯着眼睛喝着葫芦里的酒。花白的胡须,微胖的面容,一身破旧的衣衫,却让人有种生人勿近的孤傲。
忽然,老者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凌,犀利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萧凌见状眼神顿时一亮,觉得眼前的老人很有意思,于是起身走到老者面前蹲下身子问到:
“老先生,为何这般看我?”
“公子身患顽疾,需要老夫为你诊治一番吗?”老者看着眼前半蹲着身体的萧凌,眼中多了几分深不可测。
萧凌听后突然站直了身体,眼中多了几分警惕,他的身体只有母亲和几个心腹之人知道,眼前的老者是如何看出来的?难道身边出了泄密之人?此时的萧凌眼中晦暗不明,神情凝重,手不由得摸向了腰间。
“哈哈,公子不必紧张,老夫别的本事没有,看病还是有些准头的……”老者似乎是看出了萧凌眼中的警惕,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说到。
“你究竟是何人?”
“无名无姓之人……”
“不知老先生是否可以移步,在下愿以酒相酬……”说着萧凌用手做出请的姿势,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敬重。
“小公子果真是个痛快人,只是酒要梨花白才好……”说着老者拿起地上的酒葫芦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桌子旁,萧凌见状眼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然后对着小二吩咐到:
“小二,上好的梨花白……”
“好嘞,客官……”
几杯酒下肚,老者对着萧凌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然后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说到:
“小公子,不介意给我的葫芦也来些梨花白吧!”
萧凌只是微微一笑,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随即对着身旁的穆峰吩咐到:
“穆峰,去给老先生的酒壶打满……”
“公子……”穆峰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老者,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几分勉强。
“怎么,怕我对你家公子动手……”
“穆峰……”
“是,公子……”
看着离开的穆峰,老者的眼中多了几分了然。他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随即又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萧凌说到:
“公子身上的顽疾乃是娘胎里带来的,光靠药物压抑只能治标不治本,最好的办法乃是……”
萧凌的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看来眼前的老者确实是个世外高人。他拿起酒壶又给老者斟了一杯酒,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敬佩:
“那依老先生看,我该如何医治?”
“时也运也,你还缺个贵人……”老者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
“公子,酒打好了……”
“好嘞,谢谢小公子慷慨解囊,咱们后会有期……”说着老者接过穆峰手里的葫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老先生贵姓,我们何时才能再见?”萧凌急忙站起身来对着远去的老者问到,黑色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焦急。
“有缘自会相见……”老者头也没回只是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楼。
“公子,我们莫不是遇到了骗子?”穆峰看着离开的老者,眼中多了几分疑惑,对着萧凌不确定地说到。
“未必,去吧!把帐结了……”萧凌的脸上又恢复了最初的云淡风轻,乍一看去就好像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一间简陋的房屋内,羽珞端着药碗正小心地将药送进一个老妇人的嘴里,空气中处处弥漫着淡淡的苦味,只是她都视而不见。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灰尘,即便是破旧的衣衫也遮不住她那一身的风华。
“阿姆,好些了吗?”
“珞儿,不必再为我费心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是你让我放心不下……咳咳……”床上的妇人费力地挤出几句话,浑浊的眼中死气沉沉,话还没说完就开始不断地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阿姆,你别说话……”此时的羽珞眼中都是慌张,不断地用手去擦拭老妇人嘴角的鲜血,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珞儿,莫要难过,阿姆与你亲近一场已经知足了,有些话我得告诉你……”老妇人努力地想要抬起胳膊去抚摸眼前的小姐,苍老枯黄的脸上都是慈爱之情。
“不说了,不说了,阿姆,吃药,吃药……”羽珞慌乱地端起药碗想要继续给床上的老妇人喂药,却被老人拒绝了。她费力地抬起头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因身体无力而失败。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虚弱地说到:
“珞儿,我的小姐,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你本是丞相之女,只因出生的时候有个双生姐妹。坊间传言,凡是双生都是不详预兆影响国运。为了族人和丞相府的安危,夫人只能在你出生不久就将你托付与我……”说着老妇人费力地从怀中摸索出一枚玉佩交给了羽珞,然后继续说到:
“小姐,如果有机会还是找个时机回到丞相府吧……咳咳,那才是你的家!听说另一个小姐身体并不好,每年都要去庙中静养,你要想办法回到丞相府……”老妇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咽了气,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不肯闭上,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阿姆……”羽珞扑在老妇人的身上大声的哭泣,悲痛的泪水不断地低落。许久之后她用手轻轻覆在妇人的眼睛上,哽咽地说到:
“阿姆,莫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
落日的余晖洒在山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费力地拖着一个草席努力地向山中走去,草绳磨破了她的肩膀,脚底的石粒硌得她的脚底生疼,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但她依旧坚定不移地拖着身后的草席,倾国倾城的脸上都是倔强。
萧凌正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山中的风景,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个老者的话语,想着如何才能再见他一面。突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过去,那身衣裳似乎在哪见过,仔细一想好像是偷走他钱袋的人,于是对着身侧的穆峰吩咐到:
“那个身影有些眼熟,我们过去看看……”
“是……”
两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逐渐靠近了正在费力拖着草席的羽珞,这时的萧凌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确实是那个偷走他钱袋的人。只是现在的她眼中都是悲伤与倔强,少了白日里的灵动,于是他有些疑惑地走到羽珞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开口说到: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羽珞看着拦在面前的男子,眼中多了几分了然,然而她并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子想要继续前进。
“姑娘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萧凌见眼前的女子不说话,眼中多了几分玩味,跟在她的身后继续说到。
“我窃走公子的钱财是不得已为之,如今阿姆已逝,我只求能将她顺利安葬。至于欠你的银钱我会想办法偿还的……”羽珞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萧凌,清澈透亮的眼睛微微泛着红色,秀雅绝俗的脸上带着忧伤。
萧凌一时之间惊呆了,自己的身边从来不缺美女,无论是自己身边的婢女还是梅花谷中的其他女子,随便站出一个都是国色天香,但和眼前的女子相比却都是黯然失色。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孤傲中带着忧伤,冷艳中有着倔强,一双黑眸仿佛千年的古井随时可以让人沉溺其中。
羽珞见萧凌没说话便也没再过多解释,她将草绳使劲地在肩上拉了拉,然后继续向山上走去。这时的萧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唐突了佳人,他假意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放到了羽珞身后的草席上。赫然发现看草席里裹着一个老妇人。萧凌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之色,急忙追着羽珞的脚步开口问到:
“姑娘,这是何人?”
“我阿姆……”羽珞并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只是低着头轻声应到。
“原来如此……”萧凌看着草席里的老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一路上,萧凌没有再说话,几次想要去帮羽珞拉草席都被她拒绝了。没办法萧凌只得吩咐穆峰走在前面把路上的障碍物尽量地清除干净,羽珞见状并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后面的草席。
直到阳光逐渐消失在山中,羽珞才将自己的阿姆埋葬在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她坐在坟前许久不曾说话任凭泪水随着晚风吹落,直到萧凌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
“不知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一路上萧凌看着这个倔强又坚强的姑娘,内心十分的触动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公子的银钱我一时之间还不上,如若公子不嫌弃我愿做你的婢女,直到可以银钱可以抵清的那一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羽珞抬起头直视着萧凌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身姿在晚风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当我的婢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确定自己可以做到吗?”不知为何萧凌很想为难一下眼前的女子。
“银钱还清之日,希望公子能言而有信让我自行离开……”羽珞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眼中带着一抹坚定。
“好,一言为定!”萧凌的眼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腰间的玉佩,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十分痛快地应下。
只是当时的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承诺一生的改变,那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无意中将自己的人生交到了对方的手里,从此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公子,谷大夫出谷了只留下一个盒子……”
萧凌收回自己的思绪,转头看着穆峰手里的红色盒子。打开一看正是压抑他体内蛊毒的良药,只不过这次的药丸似乎更加晶莹剔透,里面好像又添加了年份更久的雪山冰莲,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就安抚了他焦躁的心。
萧凌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俊朗的笑容,这个古怪的老头总是嘴硬心软,这瓶药丸不知费了他多少的心血。当初的一壶梨花白换来了老头子的诚心相待,这些年自己的身体全靠他在调理,几次从死神手里将他拉了出来,就连身在丞相府的珞儿也是他在暗中照顾。想到那个女子萧凌的眼中再次充满了孤寂,沉默许久之后对着穆峰询问到:
“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公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只需等到合适的机会……”
“好,千万不要出现纰漏,谷主那边不得透露一点风声以防计划有变……”
“是……”
转眼又要到了我上香的日子,晚上母亲坐在床前将一碗银耳羹递到我的手里,然后又轻轻地掖了一下被角,眼中的慈爱之情溢于言表。透过她的眼睛我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也曾这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而我却又想不起来是谁。不自觉间我蹙了一下眉头立马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她用手慢慢抚过我的眉心语气温柔地说到:
“珞儿,可是哪里不舒服?明日上香不若母亲和你父亲说说陪你一起去……”
“母亲莫要担心,女儿无事,明日上香还是女儿自己去吧!否则又要给父亲带来麻烦……”不知为何我拒绝了母亲的好意,潜意识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明日之行会有意外发生。
“都怪为娘不好,如果当初……”说着母亲用手帕压了压眼角,神情有些恍惚。
见到母亲如此表情,我忽然内心一动急忙拉住母亲的胳膊小心地问到:
“母亲,我为何每年都要去庙里进香……”
“是为了你那个苦命的姐……”母亲突然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怎么了,母亲?”直觉告诉我母亲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只是不知为何她忽然变得如此严肃。
“灵儿,母亲告诉你多少次了,你上香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何最近总也记不住?”母亲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看我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满。
“是,娘……”我垂下眼角看着手中的银耳羹,语气中多了几分落寞。
“唉!好了!娘不怪你都是娘无能,但凡你有个亲兄热弟也不至于凡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你父亲也不会……”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母亲忽然心间一软,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无奈地说到。
“娘……”
晨曦微露,我在芍药的坚持下吃了一碗小清粥,几块松饼,然后身着一身青衣坐在了马车里。通往寺庙的山路上幽静雅致,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晨起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我的内心十分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突然,我的身体向前一倾差点摔了出去吓得芍药急忙扶住我的身体,耳边同时传来了管家的呵斥声:
“前方何人,为何拦住我们上山的路?”
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上来就打,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芍药见状急忙将我挡在身后,然后悄悄掀开轿帘的一角向外望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声音有些颤栗:
“小姐,外面有几个蒙面的白衣女子在和护卫打斗,她们看起来十分的厉害……”
不知为何,当我听到芍药说到白衣女子的时候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闪过,急忙将芍药推到一边并掀开了轿帘,眼前的一幕让我似曾相识。
几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手持长剑,此时正和护卫们激烈地打斗在一起,舞动的长剑时不时有血迹蹦出,却丝毫没有污染她们白色的面纱。随着我的护卫不断倒下,她们逐渐靠近了马车,手中的长剑也舞动的更加迅速。
“大胆贼人,竟敢刺杀丞相府的人,你们不要命了……”管家见眼前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感到十分的愤怒,只能报出自己的家门想要以此震慑住对方。谁知对方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手中的动作反而越发狠厉。
眼见一个白衣女子的长剑就要穿过管家的身体,我下意识地拔出发间的簪子一下子掷了出去,随着“叮”的一声女子的长剑发生了偏移,管家则是脸色苍白地站在了原地。
“果然是你,羽珞,别来无恙啊!”
白衣女子顺着簪子的方向瞬间发现了我,顿时杏目微睁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随即用手打了一个手势。其余几个白衣女子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护卫们见状急忙靠近了马车将我紧紧地围在中间。
“你是何人,为何和丞相府过不去?”见到白衣女子发现了我,索性我就站了出来对着她大声地呵斥到。
“哈哈,果真是忘了吗?羽珞,当初谷主饶你不死,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三番四次引诱公子,如今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白衣女子的眼中露出一丝鄙夷,手中的长剑却径直指向了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不知你嘴中的公子是何人?我只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如此猖狂,就不怕丞相府追查吗?”马车上的我神情坦荡,目光直视着白衣女子,眼中丝毫没有胆怯反而有种不惧生死的淡然。
“少废话,谷主有令杀无赦……”说着白衣女子手中的长剑径直向我飞来,吓得管家急忙大声喊到:
“保护小姐……”
芍药也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同时伸开双臂挡在了我的前面,嘴里不断地说着:
“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看着直面而来的长剑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似乎记忆里有个女子也是这样拿着长剑与我打斗。泛着寒光的银剑毫不留情地划伤了我的脸,鲜血染红了我的白衣,模糊了我的视线,难道我真的是她们要寻找的人?
正当我的思绪飘忽不定的时候,白衣女子已然飞身到了我的近前,眼看银剑就要穿过芍药的身体而我下意识地将芍药推到在一旁。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将我快速地抱在了怀里,手中的扇子则是用力的一击,白衣女子的长剑瞬间就掉落在地,身体也随即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竟敢阻挡我,可知我是谁?”白衣女子捂着胸口强压住即将吐出的鲜血,目光狠厉地直视着黑衣男子。
“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罢了!”
“公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看来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鼠辈,有本事报上名来……”
“看来是姑娘孤身已久寂寞难耐,否则怎会见到男子就要他报上姓名,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你,你无耻……噗……”白衣女子似乎是被激怒了,刚刚强压住的鲜血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红鸾姐姐……”其余几个白衣女子见状急忙上前,纷纷拔出长剑指着黑衣男子,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哎呀,可惜我早已心有所属,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赶紧走吧!”说着黑衣男子“啪”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银扇,看向红鸾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悦。
“公……”突然红鸾像是发现了什么,眼中的惊惧一闪而过。她急忙拾起地上的银剑,对着其余几个白衣女子吩咐到:
“撤……”
刹那间山林间就恢复了平静,芍药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扶住我的身体,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滑落,嘴里不断发出哽咽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无事,莫要哭了……”
“吓死奴婢了,小姐这次要是再出事我只能以死谢罪了……”芍药颤抖着双手不断地哭泣,似乎这样的惊吓不止一次发生。
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以为芍药是被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坏了,于是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说到: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好了,告诉王管家将受伤的护卫派人送回去……”
“是,小姐……”
芍药离开后,我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然后温声到了一声谢: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不胜感激……”
“不必挂怀,本就应该的……”黑衣男子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将目光投向了别处,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握紧了手指。
“大恩不言谢,日后公子若有需求可以直接去丞相府,小女子有事先行离开……”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我的心口莫名的难受。一种若有若无的疼痛似乎席卷了我的全身,让我感到无比的压抑。
“……”萧凌看着近在咫尺的羽珞,心口一阵刺痛,清冷孤寂的黑眸仿佛黑夜里的孤狼让人不敢直视。
眼见面前的黑衣男子不说话,一时之间我有些尴尬,只能再次屈身对他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要离开。突然我的胳膊被黑衣男子拉住一不小心就倒在了他的怀中,四目相对之际我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忧伤,鬼使神差般我居然抬起手想要拂过他的眼睛,一滴清泪不受控制地从我的眼角流了下来。
“小姐,我们可以走了……小姐……”
芍药的喊声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伸出的手也落在了半空,然后红着脸从黑衣男子的怀中退了出来,慌乱中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得低着头匆忙离开。
“公子……”穆峰这时从林中走了出来,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目光中多了一抹暗色。
“穆峰,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萧凌随手摘下面具扔到了一旁,眼中的寒光如同一把利剑直射在穆峰的身上。
“公子,十年了……”穆峰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屈身跪在萧凌的面前,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十年了,心还没有安定下来,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到母亲身边吧!”
“公子,属下从认你为主的那一天起就发誓,今生只有你一个主子,属下不会离开……”
“既如此,今天的事又如何解释?”
“公子……”
“说……”
“谷主说羽珞会害了你的性命让我想办法将你留在谷中……”
“你可知我如果再晚来一步羽珞就会有生命危险。如今的她内力尽失,只是一个普通的闺中女子,你……”
“我不能让公子再涉险,谷大夫说在没有找到办法之前公子是不能动情的,羽珞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该再影响公子的安危……”穆峰说到这时,神情突然激动起来,猩红的眼角中多了几分坚定。
“她若不在我生又何欢?罢了,你起来吧!回去自行领罚……”萧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山中的方向眼中多了几分落寞。
“公子,那几个安排好的丫头……”
“都撤回来吧!”
“是……”
由于路上的耽搁直到中午时分我们一行人才到寺庙,此时一个小沙弥正双手合十地站在寺庙门口嘴里说着:
“阿弥陀佛……”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我来到了大殿,迎面而来的香火味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强忍着不适跪了下去,手持檀香对着面前的佛祖拜了拜。曾经的我似乎并不信佛也不求佛,只是抬眼之间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佛祖,内心忽然也涌出一股贪念:
“心中有佛是否就可圆满,父母亲人皆可平安……”
随即檀香被大殿里的和尚接过去,插在了香炉内。我则在另一个和尚的带领下走进了旁边的偏殿,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跳跃着火光的烛火。几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围坐在一起,手敲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
“这是各位施主为自己的亲朋好友供奉的长明灯。施主,这边……”
顺着和尚的指引,这时我才发现在偏殿的一角另有乾坤,那是一间布置十分特殊的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供奉排位的地方。几排烛火摇曳阵阵檀香袭来,香案上赫然立着一个黑褐色牌位,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刻名字。
“施主,可以开始了……”
“开始……”一时之间我有些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开始,脑海里似乎没有任何印象。
“阿弥陀佛……”忽然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方丈站在了我的身后。
“方丈……”灰衣和尚见状急忙低下头颅,双手合十。
“大师……”我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老和尚,眼中多了几分虔诚,急忙双手合十。
无尘大师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诧异一瞬而过,随即拨动了几下手中的佛珠一副了然的表情,浑厚有力的声音继续响起:
“花非花,雾非雾,施主随我来吧!”
在方丈的指示下我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离开之际我的目光不由得又停在了那个无字牌位上,内心泛起阵阵波澜:
“为何是个无字牌位,她究竟是谁?”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执着,方丈离开之际忽然对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一时之间更加摸不清头绪:
“花非花,雾非雾。花是花,雾是雾,缘起缘灭,一切皆有定数,阿弥陀佛……”
不知是许愿的原因还是因为母亲的调养起了作用,自从上香许愿回来之后我的身体逐渐好转,不再时不时地晕倒也不会在噩梦中惊醒,唯独每月的月圆之时心口处还会有丝丝的疼痛,次日早上又会恢复如初。
母亲也曾向谷大夫说过此事,他只是摸着自己的胡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万种情绪转瞬即逝,许久之后才慢慢说到:
“无碍,平时莫要思虑过度……”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洁白无暇的玉佩交到我的手中,温润的触感似乎在哪里见过,尤其是鼻尖传来的淡淡香味让我感到迷茫。
“谷大夫,这个玉佩我是否在哪里见过?”
“好生戴着有助于你的身体恢复……”谷大夫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叮嘱我玉佩不要轻易摘下,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桃花谷内,花无袖看着躺在床上的萧凌,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历经磨难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子不顾自身的安危甚至不惜以身养蛊,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放那个贱人离开。
“红鸾,羽珞那个贱人如今怎么样了?”
“谷主,自从上次刺杀失败之后公子总是在暗处保护,属下不敢再轻易动手……”
“好,好,好,果真是我的好儿子,想当初我就是误信他人落得如此下场,没想到生个儿子又是一个情种……”花无袖突然长袖一挥打翻了不远处的花瓶,风华绝代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谷主,据暗探来报,丞相有意与二皇子联手,羽珞作为嫡女势必要作为联姻的工具,到那时公子是否就会死心……”红鸾偷偷抬起眼角看了一眼床上的萧凌,内心一阵疼痛。曾经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虚弱无力,毫无血色的脸上微微蹙着眉头,紧闭的双眼,微弱的呼吸。
“狗皇帝的儿子吗?呵呵……好,红鸾……”
看着红鸾离去的背影花无袖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杏目中的狠厉一闪而过,猩红色的指甲突然断裂,几声低喃从嘴中溢出:
“凌子风,这次你会怎么选择呢?”
昏迷中的萧凌并不知道母亲的安排,待他醒来之时已然是夜幕降临,睁眼之际就看到穆峰一间担忧地站在一旁,手里的药碗微微冒着热气。
“穆峰,这次我又昏睡了几个时辰?”
“公子,比预计的时间多了半个时辰!”
“知道了,把药给我吧!”
黑色的药汁散发着难闻的腥气,入口就是一阵苦涩,萧凌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仰起头将药一饮而下。最后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笑着说到:
“老头子的药是越来越难吃了……”
“难吃你可以不吃,我没求着你吃……”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谷大夫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花白的胡须因为愤怒而跳动起来,手中的药箱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谷大夫,你的耳朵不要太好用,免得徒增烦恼……”说着萧凌对着穆峰使了一个眼色。
“臭小子,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寻来这只金蟾,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你肚子里的蛊虫,你居然还嫌弃味道……”谷大夫嘴里说着抱怨的话手却覆在萧凌的脉搏上,微微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一壶梨花白怎么样?”
“算你小子有良心,这段时间情绪不要有太大波动。本就是娘胎里带来的毒性,如今又被蛊虫侵入,我好不容易让它安定下来。你不要轻易惹它,待我再寻到其余几只毒虫,总能克制于它……”
“顺其自然吧!”萧凌收回手腕将一壶梨花白递到谷大夫的面前,黑如䂂石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一个局外人。
“你个臭小子……”听到萧凌漫不经心的回答谷大夫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拿起酒壶大口地喝了起来。
丞相府内,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秋露端着补品正要离开,正好听见一个青衣丫鬟悄声说到:
“听说相爷有意将大小姐许配给二皇子……”
“绿柳,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忘了,我哥哥在相爷面前当差……”
“……”
听到这秋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帮小蹄子真是越发无规矩了,居然敢在背地里议论小姐。
“咳咳……是谁在背地里乱嚼舌根,皮子是不是又痒了?”
“秋露姐姐……”几个小丫鬟看见突然出现的秋露,青涩的小脸上都露出了惧怕之色,微微颤抖着身体立在一旁。
“自己下去找王嬷嬷领罚,再有下次就让人牙子带走……”
“是……”
闺房内,我正斜靠在软椅上把玩着脖子上的玉佩,淡淡的梅花香时不时地萦绕在我的鼻尖。突然我发现一条若有若无的红痕不知何时出现在玉佩上,于是我举起右手将它放在阳光下细细观察,洁白无瑕的玉佩中果真有条红色的波纹好像在缓缓流动。
“好生奇怪……”
“小姐在奇怪什么?”这时秋露端着补品走了进来,清秀的小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怒气。
“没什么,这是谁惹你了?看把我家秋露气成什么样了?”看着微微嘟着嘴巴的秋露,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是啊!秋露,让你端个补品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芍药将洗好的丝帕放到我手上仔细地擦拭一下,眼中闪过几分疑惑。
“还不是那帮小蹄子们乱嚼舌根……”
“哦?她们说了什么?”我轻轻舀起一勺银耳羹放到嘴里,甜度适中的口感让我十分欢喜。
“她们说相爷要把小姐许配给二皇子……”
“怎么可能,小姐还没及笄……”芍药听后一脸惊诧,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我也不确定……”秋露抬起眼角看了我一眼,语气有点忐忑。
“二皇子……”我放下手中的银耳羹目光再次看向了腰间的玉佩,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秋叶渐黄菊花香,黄白相映渐渐开。本是悬崖不见客,奈何藤丝心中过。
这日,丞相府忽然收到一张请帖,原来过几日是二皇子的生辰。自从父亲有意和二皇子联手之后明里暗里没少联系,只是表面上两个人似乎一直保持着距离,实际上暗地里没少来往。
书房内,父亲坐在书桌旁看着一旁的请帖陷入了沉思。略带消瘦的面颊上,一双锐利的眼中风云变换,历经了多年官府沉浮的眉间多了几分谨慎。须臾,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垂首低眉的管家吩咐到:
“姜山,将请帖送到夫人那里……”
“是……”
管家离开后,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只见她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长袍中就连面部也被黑色面巾遮住,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是何人?”面对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父亲并没有慌张,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沉声问到。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帮你达成所愿……”
“哈哈……荒谬,哪里来的野女子敢在我丞相府大放厥词……”父亲冷笑几声并没有将眼前的黑衣女子放在眼里,只是眼中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姜丞相,皇帝好像不太喜欢双生子吧!你说,若是他知道自己的肱骨之臣欺骗了他,他会做何感想?”黑衣女子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将一个玉佩扔到了他的面前。
“你究竟是何人?怎会有这个?”看着桌子上的玉佩父亲眼中的杀意更甚,内心却是十分的惶恐。
“呵……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相同……”黑暗里这个黑衣女子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即又说了她此来的目的。
“好,既如此老夫便信你一次……”说罢,父亲将书桌上的玉佩收了起来,眼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次日凌晨我刚刚梳妆完毕,母亲便急不可耐地来到了我的闺房,看见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语气担忧地问到:
“怎么了,灵儿,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母亲过虑了,女儿只是有些贪懒……”说着我悄悄地吐了一下舌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呀!真是个懒虫!正好,母亲有事和你商量正好让你也惊醒惊醒……”随后母亲身旁的丫鬟便递给我一个红色请柬。
“这是……”我随即打开请柬,上面赫然印着二皇子的的名讳。
“明日是二皇子的生辰,各大家族都收到了这个请柬你父亲也不例外……”母亲看着我茫然无知的样子急忙解释到。
不知为何,听到这我的心神似乎有些不宁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看着梳妆台上的请柬不由得蹙了眉头,语气中多了几分祈求:
“母亲,女儿可不可以不去……”
“傻丫头,这是你父亲特意嘱咐我让你参加的,怎能不去?再说了,自从你生病以来已经好久没有出去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好告诉大家你痊愈了……”母亲拍着我的手轻声嘱咐着,慈爱的脸上挂着笑容。
“可是,母亲……”
“好了,好了,马上就要及笄的人还如此孩子气……芍药,秋露,这次二皇子生辰你们要好生照顾小姐,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夫人……”芍药和秋露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立在一旁,脆声应到。
最终我没有拗过母亲,在芍药的精心打扮下来到了二皇子府。看着门口那一排排马车非富即贵,几个身着富贵的年轻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婀娜多姿的身体,千娇百媚的姿态真的是赏心悦目,各有千秋。
“姜小姐,这边请……”正当我下车之际一个小厮打扮的下人毕恭毕敬地走到我跟前,引得两旁的人纷纷侧目。
“那个女子是谁?为何引得二皇子另眼相待……”
“嘘,那是姜丞相的嫡女姜灵儿……”
“那不就是个病秧子吗?如今怎么也出来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一脸高傲地说着,眼中的轻蔑却是十分明显。
“小姐,夫人出门时怎么叮嘱的!我们先进去吧!”一旁的丫鬟似乎害怕自家的小姐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急忙上前搀扶着女子离开。
“宋菲儿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她爹是将军,一向和丞相不和,再说了二皇子可是她的……”
我无视她们的议论,只是回头轻轻地撇了一眼,然后在小厮的引领下走进了二皇子府。那几个年轻女子见状似乎也感到十分的无趣,纷纷拿出自己的请柬。
绕过长廊,走过花园,小厮将我带到了一个凉亭内,此处人迹稀少只有湖边的几处垂柳在风中摇曳,我的内心十分不解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站在亭内看着眼前的小厮看他怎么解释。
只是我小看了眼前的这个人,在我的直视下他依旧淡然自若毫无胆怯之意,隐约间还散发出淡淡的威压让我更加确信眼前的人不只是小厮这么简单。只见他对着我微微一笑,眼中多了几分昏暗不明:
“姜小姐不愧是丞相之女,这份淡定岂是旁人可比拟的……”
“不知公子将我诓骗之此所谓何事?”
“没什么,只是听说二弟最近和丞相走的比较近,不知姜小姐有何高见?”
“太子乔装打扮只为了打探家父的动向,不知皇上知道了会做何感想?”我看着他腰间不经意间露出的玉佩,眼中闪过几分了然。
“呵呵……看来是我小看了你,既如此不如你从了我,我许你三媒六聘如何?”说着凌寒撕下脸上的假面,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太子说笑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自行许配人家的。如果太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离开了,毕竟久不出现也会引起旁人议论的……”说罢我后退一步对着芍药使了一个眼色,芍药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我想要离开。
“好,孤拭目以待……”凌寒看着从容离开的女子眼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
殊不知,我和太子的这次见面正好被一个躲在暗处的年轻女子看见,只见她摸了摸怀中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看着我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冷笑,然后又看了看四周转身离开。
经过太子的一番纠缠我的内心十分烦躁,想要找个地方平静一下心情,却没想到再经过另一个长廊时又碰到了宋菲儿,只见她正被几个官家小姐围在一起,娇俏的脸上都是骄傲。
突然,她回头发现了我眼中顿时多了几分不悦,用手推开眼前的一个清秀女孩向我走了过来,挑剔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起来,一番略带羞辱的话语随即响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小姐,你说你不好好在家休养跑这里来做什么?二皇子可不喜欢病怏怏的美人……”
“宋小姐似乎多虑了!我来与不来取决于自己的心情,倒是你是否有些越俎代庖了呢?”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卑不亢。
“哼!谁不知道你是个病秧子,这次居然跑来参加二皇子的生辰,难道不是为了勾引旁人……”宋菲儿恼怒我的顶撞,杏目中更是嫉妒之色,白皙修长的手指指着我的面颊,愤怒地说到。
“啪”的一下,我用手拍开了她的手指,眼中多了几分慍怒,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语气不悦地说到:
“宋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下次再口无遮拦小心我将你扔到池塘里……”
说罢,我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想要转身离开。没想到却被她突如其来的撕扯绊倒了,只见她高昂着头颅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的内心突然十分的窝火,在芍药还没来得及扶我的瞬间我已然站了起来,然后快速走到宋菲儿的身边“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一时间,宋菲儿愣在了原地,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其余几个官家小姐也是瞪大了眼睛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许久过后,宋菲儿才从愣神中缓了过来,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眼泪围在眼眶里打转,颤抖着声音说到:
“姜灵儿,你居然敢打我……”
此时,其余的几位官家小姐似乎也反应过来了急忙将宋菲儿围在中间,不时地传来几声安慰,宋菲儿在她们的半拉半推中离开了长廊,只是回头的一瞬间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可以杀人一般。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芍药看着我撕掉一角的裙摆,眼中顿时多了几分自责,秋露则是悄悄掀起一角看我有没有受伤。
“不碍事,秋露,你去马车上再取一套衣服,我们找个地方更换一下……”我低头看了一眼破损的裙摆立马吩咐秋露,毕竟这是二皇子的生辰,哪怕是一丁点的瑕疵都有可能给父亲带来不好的影响。
“是,小姐……”秋露再确定我没有受伤之后,看了芍药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走了过来,看样子好像是二皇子府的丫鬟。她见我坐在长廊中,眼中顿时多了一抹亮色,加快脚步向我走了过来,然后对着我弯曲行了一个礼,清脆的声音随即响起:
“姜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是……”眼前的女子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却一时想不起。
“奴婢是二皇子跟前服侍的,二皇子听说你早到了却不见人在哪里,特命我前来寻找,没想到姜小姐坐在这里……”
“你怎知我是姜小姐……”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有些不确定,看向绿衣女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
“奴婢在寻来的路上碰到了宋小姐,她……”说着绿衣女子看向我的目光中有些忐忑,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十分为难。
“原来是这样啊!”瞬间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她的目光立马温和起来,嘴里继续说到:
“我的衣衫刚刚不小心划破了……”
“既如此,姜小姐请随我来,前面就是更衣阁,随后我让旁人将衣服送过来……”绿衣女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光悄悄扫过我的裙摆脆声说到。
我抬眼望了望四周仔细地思虑了一会,然后对着芍药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说到:
“那就有劳姑娘了……”
在绿衣女子的指引下,我们绕过几条小路来到了一所房间内,简洁大方的装饰毫无皇子的奢华,一个绣着山水花鸟的屏风立在一旁正好用于遮挡,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束红色的海棠花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姜小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好……”
芍药见状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绿衣女子的手中,绿衣女子见状只是用手悄悄掂量了一下,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容,然后对我屈膝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却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眼中多了几道寒光。
过了许久秋露还没有回来,芍药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眼看离宴席开始已经越来越近了,想起母亲的嘱咐我的内心也有些焦躁,于是对着芍药吩咐到:
“芍药,你去外面看看秋露到哪里了,是否有人为她引路?”
“可是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啊!”
“无妨,你快去快回……”
“是……”
芍药离开后,我端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打量着这个房间,随着一阵淡淡的香味袭来我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模糊,直觉告诉我有人躲在暗处想要谋害我,但此时已然醒悟晚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拔出了头上的金簪,然后用力地在自己的手腕划了一下,随着鲜血的流出我暂时恢复了清明。
正当我拖着软绵绵的身体想要离开房间时,门外似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只能费力地躲到了屏风后面。透过缝隙我看见一个身着蟒袍,头戴金冠的男人慢慢走了进来,此人正是不久前乔装改扮的太子。
只见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片刻之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眼中多了几分疑惑。正当他想要离开之际,目光忽然被地上的血迹所吸引,顺着血迹的方向他慢慢向屏风靠近。
躲在屏风后的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只能紧紧地握住手里的金簪,眼睛死死地盯着逐渐靠近的身体,眼看太子就要绕过屏风发现我,忽然门外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柏,你确定太子是往这边来了吗?”
太子见状只能停下脚步,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不多时,一个身着石青色龙褂,头戴朝冠的男人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
“……嗯?……是二弟呀!”太子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疲倦。
“太子殿下为何出现在更衣房,害得弟弟好找……”二皇子凌志看着面前的太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中多了几分疏离。
“今日是弟弟生辰,为兄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如此不胜酒力,本想找个地方醒醒酒,没想到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了,二弟不会怪罪为兄吧!”太子假意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头,然后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不敢,只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居然让太子殿下一个人出来……”
“呵呵……是我命令他们不许跟随的……”
“既如此,太子殿下请移步前厅……”说着二皇子凌志伸出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二弟果然是深得父皇喜爱……”说罢太子略有深意地笑了笑,眼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紧随其后的二皇子凌志在离开之际,忽然发现了地上的血迹,他的眼光停留在了屏风上,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下人将房门合上。
此时的我瘫坐在屏风后面已然站不起来,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浑身上下都开始燥热起来,内心深处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想找个人舒缓一下。可眼下的情况不明我不敢贸然出去,只能再次用金簪划破自己的手臂,房间内再次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
突然窗户外面再次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仔细听来像是几个女子的声音,我用手抓住屏风想要站立起来,谁知一不小心将屏风推翻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与此同时房门从外面再次被打开,宋菲儿和她的丫鬟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见我如此狼狈的模样宋菲儿突然笑了,眼中的讥讽十分刺眼,然后她迈着莲花步慢慢走向了我,抬起头居高临下地讽刺到:
“我当是谁在这里呢?原来是姜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狼狈?莫不是会见情郎不成被捉奸了……”
“宋小姐不在前厅参加宴席跑到这里做甚?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我抬起头使劲地想要摆脱身体的不适感,嘴上却是毫不示弱地反击到。
随着“啪”的一声,我的右脸颊被宋菲儿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钻心的疼痛让我一时之间清醒不少。果然是将门出虎女,这甩巴掌的力度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可以比拟的。我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眼中的讥讽更甚,惹得宋菲儿更加的愤怒,她举起手想要再次动手的时候,忽然身后出现一个黑衣男子将她和丫鬟同时击倒在地。看着眼前出现的面具男子我忽然笑了,看来我又欠了一笔债。
“姜小姐果然与众不同,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面具男子看我狼狈不堪的样子,眼中的怒意更甚,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还是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的嘴里。
“都是老熟人了为何不能笑,还是你……”药丸刚入口我就突然晕了过去,正好被面具男子抱在了怀里。
萧凌看着面色苍白的我内心十分疼痛,他对后面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抱着我极速离开。昏迷中的宋菲儿则是被穆峰褪去了外衣放到了屏风后,一旁的丫鬟则是被穆峰带到了房门外的角落里。
不多时一个身影侧身走进了房间,看着散落在地的外衣内心十分的诧异,他小心谨慎地向屏风后面走去,只见一个女子匍匐在地,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他的眉心一动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急忙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这时躺在地上的宋菲儿正好醒来,她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眼前的男子正是她爱慕的二皇子,于是她急忙站了起来对着即将离去的凌志背影喊到:
“凌哥哥……”
二皇子凌志听见声音转头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的表妹,他看着如此衣衫不整的宋菲儿,眼中的诧异更甚,急忙转过头问到:
“菲儿,你怎会在此?”
“我……”
“不好,菲儿你赶快离开以免徒增麻烦……”
此时的凌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吩咐宋菲儿离开,只是没等宋菲儿反应过来,门口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只见太子和一众朝臣已然走到了门外,见到如此场景宋菲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下意识地躲到凌志的身后,浑然忘了捡起地上的外衣。
“等了好久不见二弟归来,原来是在这里风流啊!”太子率先一步进入了房间,俊朗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讽。
“太子殿下误会了,我只是……”凌志看着门外的众人脸色顺间阴沉下来,鹰眸中晦暗不明。
“不知这是哪家女子为何躲在身后,难道是有什么委屈不成?放心,有本太子在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此时的太子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
“太子殿下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令二弟佩服,不过此事却是让你失望了……”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身后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太子的胳膊就要伸过来吓得宋菲儿急忙跪在地上,颤抖地说到:
“太子殿下……”
“宋菲儿,怎会是你?”太子的眼中多了几分诧异,语气中多了几许不可思议。
“我……”宋菲儿此时只能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太子,内心却是将我恨之入骨。
另一个房间内萧凌看着昏迷不醒的我,眼中的伤痛更甚,他用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黑色管子径直刺向了心口,几滴鲜血顺势落在了我的口中。昏迷中我似乎感到一股清泉在我的五脏六腑流淌,瞬间就浇灭了心口处的那股燥热,而眼前的萧凌却变得脸色苍白起来,微微颤抖的身体似乎在诉说着他此时的痛苦。
不多时,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黑衣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中的神情让我琢磨不透,似眷恋,似伤感,似不舍,似愧疚。
“醒了……”
“嗯,看来我又欠你一次人情……”
“还要再次以身相许吗?”
“再次,我记得我只是承诺你有事可以来丞相府,似乎没有答应其他的条件,公子莫不是记错了?”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的丫鬟马上就到,姑娘家以后出来的时候还是要多加注意……”说着萧凌站了起来对着我温柔一笑,那笑容让我想到了寒风里绽放的梅花。
“你……”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突然感到十分的难过,眼泪不经意间流了出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二皇子的生辰在一场闹剧中结束,而我也平安地回到了家中。母亲看着我胳膊上的伤口脸色顿时紧张起来,眼中的愤怒再也掩饰不住,她将我拉带床上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急忙吩咐下人去请谷大夫。
“灵儿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受了如此的委屈,告诉为娘,娘替你做主……”
“也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了……”说着便把在二皇子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却下意识地隐瞒了黑衣人救我的过程。
“岂有此理,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居然敢暗害丞相府的嫡女?灵儿放心,我会将此事告知你父亲的……”母亲听后十分地愤怒,手掌重重地拍在了床沿上。
“女儿无事,娘就不要担心了……”我对着母亲甜甜一笑,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夫人,谷大夫到了……”随着芍药的声音响起,谷大夫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谷大夫,你赶紧给看看,闺阁女子怎能落下疤痕……”母亲见状急忙站了起来,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把手伸出来……”谷大夫似乎并不在意我胳膊上的伤口,伸出两指搭在了我的脉搏上。
只见他的眉头一皱一松,不苟言笑的脸上表情十分凝重。许久之后,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
“姜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日后不需在吃药调养了……”
“真的,真是太好了……对了,谷大夫,你看看我家女儿的胳膊是否会落下伤疤,可有良方……”母亲先是高兴地站了起来对着天空拜了拜,然后又急忙走过来指着我的胳膊问到。
“无妨,我这有一瓶祛痕霜……”
桃花谷内,花无袖正拿着剪刀修剪一株桃花,纷纷落下的叶子在她的身旁落下。红鸾站在一旁小声地说着什么。突然花无袖将手中的剪刀一扔,风韵犹存的脸上多了几分玩味:
“哦?居然是这样,真是便宜羽珞这个贱人了……”
“属下原本以为太子会得手,谁知被二皇子发现了,后来二皇子去而复返,谁知后来又出现一个宋菲儿,经过此事坊间传闻皇帝有意让二皇子和宋将军联姻……”
“呵呵……那我们就再添一把火让他们狗咬狗……”花无袖看着满山的桃林眼中多了几分狠厉。
“那羽珞……”
“就让她再多活几日吧!”
傍晚时分,父亲下朝回来之后就一直阴沉着脸,想到朝会上宋将军咄咄逼人的样子就一阵恼火,他居然逼着皇帝让二皇子娶他的女儿,如此一来自己的谋划岂不会落空。
“相爷,夫人在碧霞居等您有要事相商……”
“嗯……”
掌灯时分父亲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来到了碧霞居,母亲见状立马起身上前行礼,然后笑着说到:
“相爷,可以用膳了……”
“嗯……辛苦夫人了!”
晚膳过后,母亲递给父亲一杯香茗随即说到:
“相爷,你可知此次二皇子生辰,女儿在二皇子府发生了什么事吗?”
父亲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地拨弄着茶水,然后放到嘴边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有何不妥?”
“灵儿她……”
父亲听后突然将茶杯狠狠地放到桌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溅出的茶水瞬间打湿了桌面让人感到十分的害怕。看着父亲双目圆睁,愤怒的眼神仿佛可以杀死任何人,母亲不由得轻声喊到:
“相爷……”
“呵呵,原来如此……”父亲随即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他大手一挥快步走出了房间。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知何时覆盖了山谷,满山的梅花更是争相怒放,远远望去白的无瑕,红的似火。萧凌看着满山的红色眼中多了几分落寞,曾几何时一个白衣女子曾静静地站在这里陪着自己,眼中的爱恋随时可以让人沉沦。如今依旧是梅花盛开遍飘红,却少了那个女子的甜蜜笑容。
想到这,萧凌“唰”的一下拔出长剑在梅林中舞了起来,剑锋所到之处红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清脆的声音:
“公子,好剑法……”
“珞儿要不要试试?”
“好啊!公子不许让着我……”
“好……”
纷纷落下的白雪伴随着扬起的梅花瓣,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山中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好一副和谐的画面。
随着雪花越落越多,萧凌手中的剑也越来越快,只见他一个飞身,手中的长剑瞬间向一个方向径直而去,纷纷落下的梅花将他笼罩在一起好似情人间的爱抚。萧凌随即接住一片放在手中,眼中的相思再也抑制不住:
“十里梅花不如你,落日红霞描红妆……噗哧……”
突然一口鲜血从萧凌的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皑皑白雪,他捂着胸口,弯着身子十分痛苦的样子。
“公子……”穆峰见状急忙上前将萧凌扶助,冷若冰霜的脸上多了几分焦急。
“无妨……”萧凌用手擦拭了一下嘴角不在意的说到。
“无妨?你就是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吗?老娘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将你养大,你就如此不珍惜吗?”一声怒喝从林间传来,花无袖在红鸾的陪伴下走了出来,一身红衣也掩饰不住她身上的怒气。
“谷主……”
“废物,你就是这样照顾公子的……”花无袖一掌拍在穆峰的胸口,眼中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知错……”
“娘,何必为难穆峰?是我的身体不争气……”萧凌强忍着不适,不悦地反驳到。
“你……来人,带公子回去……”花无袖本想再教训萧凌几句,只不过当她看到儿子苍白的面色时改变了态度。
转眼又到了月圆之夜,如墨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明月高悬在苍穹,银白色的月光笼罩着大地带着丝丝清冷。我斜靠在床边悠闲地看着书,芍药和秋露坐在一旁小声地说着话,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我,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又在议论本小姐什么呢?”
“小姐过几日就要及笄了奴婢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还怕我丢下你们不成……”我放下手中的书笑着说到。
“怎会,别说小姐不会丢下奴婢,就算丢下奴婢也会誓死相随,奴婢只是担心……担心……”芍药看着我忽然欲言又止,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纠结。
看着芍药这副为难的表情我怎会不知她的想法,自从在二皇子府发生意外之后,坊间就开始流言,当初太子假扮小厮是为了和丞相府联姻。我与太子之间早已暗中来往很久,早就私定终身了,父亲为此没少发怒就连母亲也受了不少委屈。
“好了,莫要担忧了,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带你们一起上山做姑子去……”我看着窗外的明月,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口处感到十分的憋闷。
“小姐……”
“好了,去睡吧!”
“是……”芍药和秋露听后急忙起身,随手将纱缦放了下来。
睡梦中我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头发,而我却无法醒来。耳边有个声音在不断地低喃,奇怪的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情感,心口处还传来阵阵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
萧凌看着沉睡中的我,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当初自己擅自安排了她的人生,如今只能看着她慢慢忘记了自己,心中悔吗?不,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自己只是贪婪地想要多见她几次,哪怕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可以。母亲当初废了她的武功,毁了她的容貌,还将她赶出桃花谷就是为了让自己断了情欲,可她哪里知道情根一旦深种岂是人为可以改变的。
为了不让母亲再次伤害羽珞他只能逼迫自己假装不在意,然后暗中派人将羽珞藏了起来并让谷大夫给她服下忘尘水,然后又恢复了她的容貌。那段时间里自己总是躲在暗处悄悄的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而自己却躲在角落里痛的无法呼吸。
从他见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明白眼前的人将是自己一生的劫,可他偏偏不信命,最终陷入了情网里。哪怕后来知晓她是丞相府丢弃的女儿,哪怕知道她一直想要认祖归宗,可是自己就是舍不得放手,直到那天看见她血肉模糊的躺在山谷外,破败的身体如同摧残后的梅花。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在自己不该贪心,不该对她动了情。
看着她慢慢恢复的身体,他知道自己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原本他想通过另一种方式将她送回丞相府,谁知命运之神给了他一次机会。丞相府的嫡女在上香的过程中遭遇意外不幸死去,而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来个狸猫换太子,名正言顺地将她送回了丞相府。
如今的她已然慢慢适应了自己的生活,不久的将来就会有新的生活,而自己将带着对她的爱恋,对她的思念踏入黄泉。
“珞儿,莫要怪我……”
萧凌的手指一点点滑过我的脸颊,眼中的眷恋不舍仿佛汪洋大海。许久之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鲜红的药丸,然后小心地放进了我的嘴里。紧接着又拿起我脖子上的玉佩,看着里面若有若无的红线轻轻一笑,这个小东西看来是饿了许久了。
“好吧!这次将你一次性喂饱,以后莫要食言……”
玉佩里的红线仿佛听懂了似的,使劲地扭动着身体想要出来,黑暗中玉佩发出了淡淡的红光。萧凌随即解开了自己上衣将玉佩放到了心口处,不多时萧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玉佩里的红线则是越来越鲜红,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圆点,仔细看来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皇宫里,一叠叠奏章整齐地摆在龙案上,皇帝正坐在养心殿中仔细地批阅奏章。手中的朱砂笔不时地在奏折上写着什么,只见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神情凝重。随着奏折的逐渐减少,他的脸上逐渐出现了轻松的表情。只是当他看到最后一个奏章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阴沉,手中的朱砂笔“啪”的一下扔到了一旁。
站在一旁的王公公一看,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惊慌,他端起一旁的茶水小心地走到皇帝的面前,低声问到:
“圣上,喝口茶润润嗓子……”
“王顺,对于太子和二皇子你有何看法?”皇帝接过王顺手中的茶杯轻咂了几口,然后抬起眼角看着他。
“圣上饶命,奴才不敢妄议朝政!”王顺急忙跪在地上叩首,眼中多了几分惊慌。
“罢了,起来吧!”
“谢圣上……”
皇帝放下茶杯目光又盯在了面前的那个奏折上,上面详细地写了二皇子最近的动向,其中包括他与丞相暗中来往的事情,同时也有太子想尽办法拉拢朝臣之事。
“哼,都是一群不安分的东西……”
“圣上息怒……”
此时的皇帝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眼中风云变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吓得不远处的王顺瑟瑟发抖,他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就连呼吸都减弱了,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王顺……”
“奴才在……”
“……”
看着王顺离开的背影皇帝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许久之后他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明月眼中多了一抹暗色。曾几何时,也是这样的圆月之夜,有个女子曾仰着头问他是否会爱她一辈子,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我心似明月,为卿披红妆,如违今日约,此生……”
“嘘……我信你!”话未说完嘴角就被一只素手捂住了,一张俏脸都是紧张。
后来呢?自己为了权利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看着她眼含恨意地站在自己面前,风华绝代的脸上满是泪痕:
“凌子风,你果真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居然娶了别的女人!”
“袖儿,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有能力保护你……”
“呵呵,伪君子,鱼和熊掌岂可兼得?等你坐上龙位,三宫六院还会有我的位置吗?”
“袖儿,你相信我!只要我登上龙位定会许你今生富贵!”
“我说过今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心人……”
“袖儿,莫要无理取闹……”
“哈哈……我无理取闹,凌子风,你记住今天的选择,你会后悔的!”说着花无袖转身就要离开,没想到脖颈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转而晕了过去。
“我不会放手的……”凌子风看着怀中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进了花无袖的嘴里。
后来的日子里两个人不断地发生争吵,一个要走,一个强留。无奈之下自己只能通过药物来控制她,希望她可以老老实实地留在自己身边。谁知最后她还是趁着自己不注意带着身孕逃走了,这些年来自己不是没找过她但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明月不变,物是人非,如今的自己坐拥天下却失去了最真的东西,故人不在,初心已改,既如此谁又能从我的手里抢夺江山?
桃花怒放迎东风,无人知晓斯人情。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天之后,终于在一个早晨停下了。丞相府内芍药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只有秋露端着手炉站在一旁,见我放下手中的书急忙将手炉递到我手中:
“小姐,要不要出去转转,外面可漂亮了!”
“芍药还没有回来?”
“没呢!估计是雪大路滑耽搁了!”
“走吧!我们出去转转!”
“是……小姐,斗篷……”见我已经走出房间,秋露急忙将斗篷拿了出来小跑着追了上来。
花园内,几只含苞怒放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我的目光不由得被它吸引了,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走近一看,白雪下的花瓣粉红中有点透明像碧玉雕成,仔细闻来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 。
“小姐,喜欢这梅花……”
“嗯,很欢喜……”
“小姐以前不是喜欢梨花吗?”
“是吗?许是这梅花开的好看……”
“那我们折几只回去……”说着秋露就要动手折花。
“莫要伤了它,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角落里一个身影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眼中的深情眷恋让人无不动摇,俊朗的脸上却毫无血色。随着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响起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公子,我们回去吧!”穆峰急忙上前扶住自家公子不无担忧地说到。
“走吧!”萧凌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羽珞,然后在穆峰的搀扶下离开。
最近几天,无论是朝廷还是坊间都不平静,禁卫军不但加强了各方巡逻还时不时地抓一些人,还有几个朝中大臣不知什么原因也被革职流放。父亲这几日也是坐立不安,食不下咽,经常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半宿,不知在忙着什么。
直到有一日,皇上连下两道圣旨打破了这个诡异的局面,其中两道赐婚圣旨将太子和二皇子打个措手不及。宋丞相之女赐给了太子做正妃,同时免去了宋将军的职务让他卸甲归田,二皇子封为吴王娶了太傅之女择日前往封地。
一时间,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就连我的父亲也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庆幸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免去了无妄之灾。直到那天,一道圣旨再次打破了他的幻想。
前厅内,王公公手举圣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尖锐的声音徐徐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萧家有女蕙质兰心,良金美玉,秀外慧中,雍容华贵,即日起前往玉华寺为国祈福……”
我抬起头看着王公公手中的圣旨,脸上露出不解,就连父亲也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鄂。母亲更是慌乱地看着父亲脸上满是焦急,直到王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丞相,接旨谢恩吧!”
此时的父亲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精神瞬间变得消沉起来,身体也一下子矮了不少,他低下头,举起双手大声地说到:
“叩谢圣恩!”
“姜丞相,恭喜你了,为国祈福可是大喜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王公公将手中的圣旨递到父亲手中,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有劳王公公了!”
“不辛苦,咱家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王公公一甩浮尘转身离开了。
母亲见王公公离开之后,急忙走到父亲跟前拉着他的胳膊问到:
“相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就要女儿出家了呢?我们可只有这一个女儿了……”
“皇帝这是敲山震虎,告诉我不要再有什么心思了,女儿只是第一步……”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去受苦吗?你忘了当初我们……”母亲回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心疼,拉着父亲的胳膊不住地流泪,嘴里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父亲一口打断:
“够了,圣旨已下还能怎样,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如何?”
看着慌乱不已的母亲和焦躁不安的父亲,我急忙上前挽住了母亲的胳膊,拿出手帕替她擦拭了眼泪然后说到:
“母亲,莫要担心,为国祈福是好事,女儿正想找个地方清净呢?”
“傻丫头,小小年纪就要苦守明灯,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母亲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母亲,事已至此难过亦无用,母亲莫要忧愁了!”
“我的儿……”
于此同时,谷中的萧凌正经受着巨大的痛苦,体内的蛊虫因为没有药物的压制而肆意地折磨着他,原本苍白无色的脸颊如今已接近透明,暴起的青筋看起来十分的狰狞,嘴里不时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衫。谷大夫看着眼前的萧凌眼中已然明白,即便自己出手也不能挽回他的性命了,目前只能用针灸缓解他的疼痛。
经过一番诊治萧凌终于安静下来,他睁开眼睛对着谷大夫微微一笑,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老头子,恐怕以后再也喝不到我的梨花白了……”
“值得吗?为了一个女子舍弃了自己,你可知我费了多少心血才炼出那粒金丹……”
“呵呵!老头子你不懂,她若安好便是晴天,今生无她相遇我已然无憾。”
“唉!痴情害人啊!”
“本就是一具破败之躯,有生之年能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也不罔我来人间一趟……”
“破败之躯,你可知为娘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随着一声娇喝响起,花无袖一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娘,今生儿子不能陪伴你了,你莫要生气,来世……咳咳……”说着萧凌又吐出了一口鲜血,吓得花无袖急忙将他抱在怀里,不断地拍着他的后背,嘴里依旧恶狠狠地说到:
“凌儿,你要活下来否则我就杀了羽珞那个贱人……”
“娘,莫要伤害她,儿子只有这一个要求。”萧凌费力地抓住母亲的手,眼中的祈求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娘……”
“我……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下来……”说着花无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顺着脸颊两侧流了下来。
“谢谢……娘……”说着萧凌闭上了眼睛,眼角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去往玉华寺的路上我正坐在马车里看书,突然心头一疼,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吓得芍药急忙扶住我的身体,秋露则是一脸慌张地喊到: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姜山,停车……”
“不知为何,心口突然一阵绞痛……”我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说着,却没发现脖子上的玉佩发出了淡淡的红光,玉佩里的赫然绽开一朵梅花。
“小姐,可是旧疾复发,不若我们回相府让府医看看……姜山……”
“芍药不可,我们如今已经离开相府上山祈福,半路岂有再回去之理,前面到哪了?扶我下去走走!”
“是,小姐……”
说也奇怪,自从吐了鲜血之后我的胸口不再疼疼,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更奇怪的是我的身体此时好像经历了一场蜕变,不但脚步轻盈,丹田处还传来阵阵灼热。不远处的半山腰上,花无袖看着我一身素衣打扮,眼中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白皙的手指拂过怀中的灵牌,嘴里低声呢喃着:
“凌儿,当初母亲就是一意孤行伤得遍体鳞伤,好不容易将你生下来,就是希望你能断情绝爱不步我的后尘。谁知你依旧走了母亲的老路,如今连命都搭进去了……”
几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悄然划落,风华绝代的脸上已然失去了光泽,许久之后,她对着身后的男人吩咐到:
“穆峰,既然你的主子不想她死,今后你就躲在暗处保护她吧!”
“是,谷主……”
“凌儿,我们回家吧!”随着花无袖的离开,一个木簪向山下飞去落在了离我不远处的草丛里。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一阵寒风突然吹过刮走了我的丝帕,芍药见状急忙顺着风向追去。当她捡起地上的丝帕时,却发现一只木簪藏在地下便顺势拾了起来。
“小姐,你看,我在那里捡到一个木簪看样子是别人不小心丢下的!”说着芍药将手中的木簪递给了我。
我接过木簪仔细一看,这是一个刚刚雕刻不久的桃木簪,上面雕刻着几朵含苞怒放的梅花,一个女子正坐在树下仰头微笑。
“好厉害的雕工,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还能雕刻出人物来,还是一个女子……”芍药凑在我的身边一脸惊诧地说到,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
“佳人在侧,夫复何求?珞儿……”
“珞儿……”我不由的低喃出声,眼中闪过迷茫。
“珞儿是谁,是这个簪子的主人吗?”芍药看着我出神的样子低声问到。
“我也不知是谁,只是脑海中忽然闪现这个名字!”
“也许这个簪子的主人和小姐有缘分,不如留下它吧!”
“好啊!”我将木簪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突然发现簪尾处赫然刻着一个“珞”字。
“小姐,小姐……”
“嗯!走吧!”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涌出一股莫名的伤痛,看着不远处的青山流下了泪水,鼻尖似乎也传来了淡淡的梅花香。
思量许久,我把那只梅花簪插在了自己的青丝上,踏上了去往玉华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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