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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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他成亲都半个月了,到现在为止都没见过他一次。
小青又以那种我欠着她几万两的眼神看着我,唉,我知道,都怪我,那天如果不是我替了她的职,现在坐在这少奶奶位上的人就是她了。
的确是我欠着她的了,但是我都对她这么好了,丫鬟该做她从来没做好过,而丫鬟不该做的她都做了,对我各种不悦那是表现的毫不掩饰,脾气大的让我都以为少奶奶是她了。
这不,她又一脸不悦的拿着净脸盆从门外走进来了:“呐,你的洗脸水。”眼神各种鄙视,好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我敢保证,如果是她,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不要脸。
因为,我们都厌恶透了低人一等的生活。
我撇了撇嘴问道:“小青,你还在生我气呢?”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件事她可以记我一辈子,怎么说以前我们在这顾府可是出了名的好姐妹。
她不出所料的一脸厌恶的看着我:“我哪敢,你可是少奶奶耶,我这小丫鬟可没这本事。”
这话讽刺的,以前我真没想到她还有这骂人于无形的本事。
真是像极那话本子上的恶毒继母。
是夜,我思前想后的琢磨了一下,从我做了少奶奶后,就没出过一次门,今夜又是中秋。
这顾家的中秋,好生不热闹,以前我和小青是丫鬟时,中秋还可以随便上街,现在我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小青也不想理我了。
所以今夜我要翻墙出去,谁也阻挡不了我了。
为了方便,我把及腰的长发束了起来,把以前偷偷攒了好几个月的粮钱才买来男装的拿了出来。
对着镜子一照,好一白净书生。
乐颠颠地来到我观察已久的围墙边上,这个地方我暗暗来过几次,夜间很少有人来。
墙边上有棵老树,刚好延伸到墙外。
我现在是势在必得了。
对于我这种出生在穷苦人家的孩子来说,爬树可是件简单不过的小事了。
在墙上站稳后,约三米高的墙,天太黑,虽然月光很亮,但下面基本都看不见,我看着脚有些软,胜负就在此一跳了,我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一鼓作气的想往下一蹦。
或许真的是脚软的厉害,我还没准备好就摔了下去,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虽然摔了个狗吃屎,但这完全阻止不了我。
“你这是在做甚?”
还未等我起身,就听到的一男声,该男子的声音很轻柔,这柔柔的一问我的心都酥酥的。
我知道我现在很奇怪,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非“五体投地”不可。
我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理了理衣裙看清了来人。
一阵风吹了过来,他一身白色的长袍和着他未束的长发起舞,看到我后薄唇戏谑的一勾,似忍不住似的一笑。
看清来人后,我完全被吓了一跳,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少,少爷。”
顾承昼,我半个月没见过的相公。
因为我以前是服侍他的丫鬟,所以到现在都未曾改口。
“你,这是要出去?”他问道。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我现在是顾府的少奶奶,是不能随意出门的,而且我现在这一身书生模样的打扮,刚刚还摔了个“五体投地”。
我把头低的死死的,像个做错事等着受罚的孩子。
我真是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算了。
感到头上一暖,是他伸过手来揉摸我的头发,一脸懵的抬起头后,眼眸映入了他一脸的柔情,还宠溺的笑着。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脸烫的像那刚出炉的肉包子,还冒着滚滚热气,看来风吹的人的心都柔软了呢。
我恍然觉得,我与他是真心相爱的夫妻,而不是我不要脸得来的虚名。
“今天是中秋节,把你关在府内确是委屈你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我看的那些话本子说的一样,柔的像那上等的蚕丝,还可以暖人心。
末了,他又说了句:“你想去哪,我陪你。”
这真是超乎了我的意料,他怎么对我这么好了。
他不等我说话,牵起我的手,边走边说:“现在,执子桥上应该是在放花灯了。”
我再一次懵圈了,执子桥是两心相许之人放花灯求永世不离的许愿桥,我与他最多也只是我一人自作多情。
的确,整个顾府从老到小的下人,只要性别是女子,爱好是男子,都无一例外的对顾承昼芳心暗许。
他,顾承昼,官不知几代,顾府不知从何时起就是世代是重臣,在京城可是有头有面的人家。
他的样貌可是全京最佳,可谓是貌比潘安,就连顾府以外的女子都对他暗送秋波。
而我安之若,不知是踩了什么运。
那天刚好我与小青偷偷在外买了壶酒,想喝着暖身,却不料小青喝倒了,而我自认为清醒的很,便替了她的职。醒来后也只记得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本子上的情节,而顾承昼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别人未出阁的姑娘,死活不管顾氏反对,娶了自认为偷了腥的我。
我被他拖着走到执子桥上,桥上桥下全是密密麻麻的全是执手情侣,还有来往叫卖花灯的,就连河岸的两边都是人。
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叫住了一个叫卖花灯的,然后回过头来问我:“喜欢哪个?”
他比我高上一个头,月光和着柔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恍惚像是天上的仙人。
卖灯的小贩一脸怪异的看着我们,恍然是我忘了,我现在是个男子,挣扎着想把手拉回来,而他却抓的更紧,末了,还漫不经心的添了句:“小心走丢。”
这下小贩更是瞪大了眼睛,想必是没见过断袖的吧,为了小贩的眼睛着想,我低着头随便指了一个。
没想到,他却不依,“认真挑。”
我真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似仙人的顾少爷也会这样般轻挑。
花灯挂在了木架上,没办法我只能垫着脚尖看,以前我和小青逛的时候可不敢随便买这种奢侈品,虽然顾府粮薪挺好的,但我们这种小丫鬟对于没必要的东西都是能省就省,都是只能看着别人买的份。
木架最高处的莲花灯挺好看的,不是满街的粉色,而是火般的红色,我这个人比较俗,一直认为红色是吉祥的颜色,所以对红色那可是衷爱的不得了,想着有天它能给我带来幸运。
这不,就给我带来个金龟,不对,顾承昼不是龟,要是也是金雀,高高在上的金雀。
我努力垫起脚尖,却怎样也够不着,反倒是身后的顾承昼轻而易举的就拿了下来,还轻轻的拍了下我的头。
我知道我长的矮,小青比我小,而我却比小青还要矮。但这不怪我,我出生在穷苦人家,从小到大没吃过十次肉,倒是在顾家肉却顿顿不少。而小青的母亲也是顾家的下人,所以小青家世比我好多了。
挑完花灯后,他就拉着我的手去寻地方放了。
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想找地方放那可真是件难事。
却不料他拉着我一直在沿着河岸走,越往深处走人就越少,终于在看不到人后,他停了下来,笑着:“这条河古书上记载过叫盼河又名羁绊河。”
羁绊?他这话的意思难免让人误会,但也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更相信后者。
我不想去理他什么羁绊了,只要有花灯放就好,长这么大第一次放花灯,心情那个激动澎湃啊。
我蹲下身,合起双掌,一脸虔诚的许愿:我的愿望是天天有肉吃,一直当顾家少奶奶。
许过愿后,我扭头看向他,随便问了句:“你不许愿吗?”
他看着我,一直勾唇笑着,月光照的他美的不可方物的脸上,美的可让人分分钟窒息,真不敢相信他会是我的相公。
他在我身旁就轻轻的应了句,“好。”
他合掌闭眼,他的眼睫毛很长又密,弯弯的像把小扇子,我忍不住想用手去摸一下,才刚靠近他的眼睛,他就立刻睁开眼,抓住了我的手。
本来我们两个就靠的近,这下可谓是面面相觑了。
气氛变的微妙起来,我想起了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看着我的,我屏着呼吸,尴尬的笑了笑。
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站起身来说了句,“可以放了。”
我深吸了口气,瞬间觉得活过来了,我把花灯往河中央推了推,花灯慢慢地慢慢地漂了下去。
看着它逐渐远去,我轻声问道:“许太多愿望的话,它会不会沉啊?”
须臾,身后的人也轻声说道,“不会的。”
在回去路上,我看着他完美的侧脸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许了……”他故作神秘的看向我,“与你有关的。”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加感兴趣了:“什么啊?”
他笑的一脸宠溺的轻点了一下我的鼻梁:“说出来就不灵了。”
莫非他对我是真的有意思,一想到这个,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于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一遍一遍的问。
许是他被问烦了,笑着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我许的愿是……”说到这时,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极好看:“能与身旁的人携手白头。”
他眼眸里闪着的光倒映我痴愣的脸,笑的一脸宠溺,风把他额前的发丝吹起,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一瞬间,我整个人像真的飘了起来,心暖乎乎的,他这是不是暗示性的说他喜欢我啊?
这下我可真是赚大了,这么多人的梦中情人说他喜欢我!
晕晕乎乎的回到顾府,我才发现他竟然想从大门口进,我现在这幅模样一定会被顾承昼的母亲顾氏训死的,吓的我浑身一颤。
我咽了口口水对他说道:“我们还是翻墙吧。”
他许是知道我的顾虑,轻声应了句,“好。”
看着近三米高的墙,我再次愣住了,我只想到了怎么出去,没想过怎么上去啊。
生平第一次为我的智商感到担忧。
身旁的人问了声,“怎么了?”
看了眼比我高一个头的人,我恍然反应过来,虽然这样做很大逆不道,但是现在也只能委屈他了。
我一脸献媚的看着他:“少爷,你能否让我踩一下?”
听罢,他竟扑哧一笑,白净的牙与桃花形的眼很是好看,被他这么一笑,我只能尴尬的应和着咧了咧嘴角,虽然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有这么好笑。
终于他笑完了,应道,“好。”
说完半蹲着身子,我颤巍巍地伸出左脚踩在他肩上,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这是我到顾家以来做过的最大逆不道的事。
不对,算上那晚,这应该是第二次了。
踩上去以后,我边一只手攀着墙边对他说道:“再高点。”
终于摸到墙缘了,我用力一扯,终于在墙上站稳了脚。
我一只手抓着粗树枝,一只手伸出去对他说道:“少爷,我拉你。”
我在墙上只模糊看到一团白色,只看到一只手伸了出来,我再努力往下伸,终于抓到了,他的手指看起来很长很细,但是现在却可以感觉到他手上长满了厚茧,想必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他只轻轻一用力,三两下就上来了,没想到这种公子哥也这么利落,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不用我拉他也可以上来。
看到这棵老树和这隐秘的墙后,借着月光他看着我说道:“你这是谋划了多久了?”
虽然这话说的不好听,但我的确是谋划了挺久的了。
但我向来不是这么老实的人,随便撒了个谎:“碰巧注意到了而己。”
不知谁家放了烟火,因为看烟火不用花钱,我儿时最喜欢的就是看烟花了。
看着一朵朵烟花升高,绽放,弥散。
看的我一阵兴奋,但却免不了有些悲伤,秋天真是个感伤的季节。
我想起了那个心疼我的母亲和那个把我卖给了顾家的父亲。
风把我耳边的发丝吹起,眼角禁不住湿透。
“你芳名是?”
赫然响起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反应过来后,才知道他问了我什么,我那时只是个丫鬟,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是正常的。
“安之若。”说起这个名字,我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这么秀气的名字与我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我出生的时候,我爹请来村口的老秀才,其实也不是秀才,他都考了一生了还未得任何功名,我的这个名字就是他取得,取至安之若素这个词,意为一世安稳。
烟花四处绽开,照的一阵亮堂,站在我身旁的人,眼角弯弯的笑的很是好看,道了声:“你的名字很好听。”
看的我直发愣。
回过神,烟花散尽,月光倾洒,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好似刚刚的美,只是刹那幻想。
现在,只有下去就好了,毕竟爬树我老在行了。
等我下去后,想起墙上的人,转身对他大声吆喝道:“少爷,你会爬树吗?”
墙上的人慢悠悠道了句,“不会。”
只简单两个字,让我瞬间急了,他还说的这般轻松,到底是个公子哥:“那怎么办啊?”
我想了想:“要不,你跳下来我接着你?”他看起来虽然很高,但是很瘦,感觉比我还瘦,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现在一定在笑,而且还笑的春风得意,果然,听到出他忍着笑应到:“好。”
是我太高估自己,低估了他,他一跳下来,我整个人都被扑倒在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没事吧?”他问道。
“……你能从我身上起来吗?”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我的瞬间红透了,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问了声。
他尴尬的起身,我自己一轱辘地站了起来,而后,看到他放在半空中本想帮我一把的手,想都没想的就把手放了上去。
虽然我站了起来。
他再次扑哧一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看着他笑,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想把手抽回来,而他却握着紧了紧。
此时我的脸红的可以和那只红色的花灯媲美了。
就这样他握着我的手回到阁楼,此时已是夜半了,月亮又大又圆,已入秋了,风吹的人直打颤。
在阁门不远处,感觉有些微妙,我起声:“今日多谢少爷,在此别过。”
说完挣脱他的手,不管不顾的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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