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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一直开开心心的*^_^*朋友眼里蓄满泪水,她半仰在床上了,手掌反复揉搓着眼睛。寝室里的灯光有些照不到这里,但通过床与床之间的缝隙还是有几束细微的光线打在她的视网膜上,我仍能看见正在滴落的泪珠。
她的亲人去世了,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睡前那个莫名其妙想要打电话给家里人的念头,可能这个消息只有在她回家之后才能知晓。
“怎么就走了呢……”朋友呜咽着说道,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也无法去安慰她。死亡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几乎所有人都无法避免,时间也没有办法完全治愈好它在心灵上的痛,这只能自己来安慰自己。
我轻轻地抱住她,尽我所能的让她感受到温暖。
我看见,墙壁上的白炽灯发出光线,在中间划出一道界线来。左边是我和我的朋友,右边是嬉戏的女孩们;左边是生命的流逝,右边是生命的绽放。
灯,灭了。
女孩们在安静的睡觉,我有些失眠。在漆黑一片中,我感觉到朋友微弱的抽噎和轻微的呼吸。
今晚注定有一个悲伤的月亮。
我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在朦胧中,我梦见一群白色蝴蝶在我周遭飞舞着,但我是虽然用了许多的精力,伸着手向空中,却一只也抓不住。
等蝴蝶散去后,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小菜园里。我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祖母的菜园。
说是菜园子,其实什么都种了一点。在我的印象里,这里一年四季都开着花。这个园子是我为数不多的关于儿时的记忆。
我生的时候,祖母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的时候,祖母就快七十了。在我三岁到六岁的童年里,我身边的亲人就只有祖母一人。
小伙伴就是菜园子里的蝴蝶、蚂蚱、蜻蜓和促织,凡是在园子里的,我都知道。
我还没长到二十,祖母就七八十了,祖母一过八十,祖母就去了。
后来,我跟随父母离开老家,就再也没回来过。
祖母极其喜爱晒太阳,常说:“人就像植物一样,要多晒晒太阳才行。”诸如此类的话。而我是怕热的,完全受不了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太阳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热源,每当我热得受不了的时候,祖母正在暖洋洋的日光下酣眠,这种程度对祖母来说刚刚好。
所以,我总能在凉爽的里屋透过窗户看见祖母神情祥和的躺在藤椅上。那把陪伴了祖母半生的藤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动静,祖母不曾在意过,也没打算再买把新的。
如果说,我现在仍对生活怀有乐趣的话,那一定是源于祖母的菜园子。
儿时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跟着祖母一起,她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祖母拿着大水壶浇水,我就拿着小水壶跟在她的后面;祖母拿着长剪刀修剪花枝,我就拿着小篮子接住,然后花一个下午的时间挑出最好的。
那时候的乡间没什么小孩,大部分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也不太爱出远门。我就只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
祖母有事出门,叮嘱我照看好菜园子,不要让家里的鸡鸭偷吃。
我点点头,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祖母还是有些不放心,往我口袋里塞了一些零嘴,让我安安静静的坐在篱笆门前,不准离开。
突然一股莫大的使命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我听从祖母的安排,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板凳上,没有片刻离开。
一旦有小动物靠近,我就会用细竹棍挥走它。
“快走,快走,祖母不让你们靠近。”
鸭子受惊,猛得往后扑通翅膀。
“嘎!”
鸭子拍打着翅膀走了,没过一会儿,就又游荡回来。它用一边的眼睛盯着我,我也回敬回去,睁着眼睛盯着它看。盯着盯着,鸭子突然嘎的一声朝我扑来,精准无比的咬住我的刘海。头皮被它扯得生疼,我嚎啕大哭,那鸭子怎么都不松嘴。
哭声招来了邻居爷爷,爷爷一把抓住鸭子的脖子,鸭子才松开嘴,我也因此得到解放。爷爷之后又把我抱在怀里哄,我看见鸭子扑腾几下,摇摇摆摆的走了。
当晚,我吃到了来自祖母的鸭肉汤。
而今,那园子里的主人已经去了远方。
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和促织,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
那黄昏的红霞还是不是一会儿功夫变出来一匹马来,一会功夫变出来一匹狗来,那么变着。
在我看来,时间看不见也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能感受到它的流逝。它就像从指缝间流逝的黄沙和水流,是飞扬于眼前的尘埃。
我推开及腰的篱笆,祖母正悠哉悠哉的躺在藤椅上睡觉。
我不敢打扰到她,我小心翼翼的靠近祖母。然后轻轻地用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凑近耳朵。
“祖母,我想你了。”
兔年吉祥呀!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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