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时光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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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声，志刚决然离去，带走了秋月的千疮百孔的心。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秋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平静地收拾好一屋子狼藉，卸妆、洗澡，换上宽松舒适的睡衣，一切收拾妥当后，服下半瓶安眠药，躺进柔软的珊瑚绒棉被里……
恍惚间，秋月看到一位温柔浅笑的女子坐在床头看着她。
“妈妈！”秋月轻呼着抬起左手，一双温暖的手同时握了上来，秋月冰冷的身体感到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进来。
“秋月，我是临终关怀使者。你有什么遗憾或者遗愿需要我帮助吗？”女子轻轻抚触着秋月冰冷的手背说。
秋月凄然一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需要关怀的呢？
女使者没有说话，继续温柔地看着秋月。
秋月停顿了一会，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忧虑，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萱萱！”秋月刚吐出两个字就哽噎住了，半晌才艰难地说：“能不能帮我保护好萱萱，让她……让她幸福！”
女天使站起身，像温柔的母亲一样附身搂住躺在床上的秋月，在她耳边说：
临终关怀使者并非无所不能，我现在能做的事情有三件：
第一，我可以帮助你在临终之际回头看看自己的一生。
第二，我可以帮助你走进你至亲中任意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第三，我可以帮助你传达一条临终遗言，或者通过与你签订临终守护者契约，让你获得一次弥补人生遗憾的机会。
当然，以上三条的前提都是你自愿。如果你不愿意接受以上三条帮助，我将带着你离开，并祝福你在此后的轮回中幸福！
……
“回望人生，走进他的内心世界？”秋月的心动了，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是不能得到爱？为什明明很努力，最终却造成了她和志刚两个人的痛苦？志刚到底有没有爱过她？有没有背叛她？思量至此，干涸的眼底又涌出汩汩热泪。
“天使，我愿意，我想去看看！”秋月急切地说，担心多耽误一秒就来不及了。
刚刚说完，秋月的眼前出现一面巨大的时空玻璃，透过玻璃，她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不同年龄段的自己……
医院产房外，一个男子急切地问医生：“医生，我的儿子平安降生了吗？”被称为医生的女护士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你是李芳的家属吗？”“是的，我是她老公！”
护士：李芳生的是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男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明明查过，是儿子，是儿子，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生下来呀？
护士：我们没有搞错，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稍后产妇和婴儿就会出来，家属做好准备。
说完丢下震惊和暴怒的男子返回产房。
“爸爸，原来我一出生就让您失望了！”画面外的秋月呢喃低泣，难怪我怎么做您都不满意。
小秋月：爸爸，您看我的画得好不好？
秋月爸爸：好好好，去一边玩吧，爸爸没时间。
小秋月：爸爸，您不要看书了，陪陪月月嘛。
秋月爸爸：走开！不是告诉你我忙吗？
被呵斥的小秋月怯怯地缩回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说：“月月要乖，月月乖乖的爸爸才会喜欢。”
晚上8点，秋月和妈妈坐在客厅里。
餐桌上摆着六菜一汤，旁边放着一个生日蛋糕，蛋糕上写着：月月，生日快乐！
秋月：妈妈，爸爸真的会回来给我庆祝生日吗？
妈妈：会的，月月马上就要上初中了，爸爸会回来的。
秋月：我考上市重点初中，爸爸应该会开心吧？
妈妈：当然了，我的月月最出息了。
说着，妈妈一把把月月搂在怀里，压抑的泪水从眼角划过。
晚上九点，秋月的肚子叽里咕噜响起来。
妈妈：月月，可能爸爸单位有事给耽误了，你先吃点东西去睡觉吧，爸爸回来我再叫你。
秋月：没事，我陪妈妈等，我一点儿也不饿。
妈妈再次把秋月抱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秋月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妈妈小心翼翼把她抱进卧室床上。然后边流眼泪边收拾一桌子没有动过的饭菜。
咔嚓！深夜的开门声惊醒了沉睡的秋月，她起身冲出卧室，走到一半却被定住了。
秋月妈妈：说好一起给月月过生日，庆祝她考上重点初中的，你放我们鸽子就算了，竟然喝的醉醺醺回来。
秋月爸爸：芳，李芳！我高兴呀，我太高兴了。我有儿子了！我任大勇有儿子了！我看以后那个孙子还敢骂我任大勇断子绝孙……
秋月妈妈：任大勇，你说什么胡话？我看你是喝多了。
秋月爸爸：老婆，我没有喝多，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真的有儿子了！你要成全我，同意和我离婚，让我把惠芬取进门，这样我们老任家就有后了！
秋月爸爸：老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不能没有儿子呀，我们家三代单传，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那天晚上，爸爸说了一堆胡话后又离开了家，他说那个怀了他儿子的女人需要他。
那天晚上，唯一爱她的妈妈离开了她，就像今天的她一样，决然地离开了。
妈妈的葬礼过后，外公外婆把秋月接到了家里，在两个舅舅的资助下养育她，供她上大学。
与外公外婆生活后的秋月变得敏感、小心翼翼。外婆问她想吃什么，她要么说都可以，要么就说外公外婆平时喜欢吃的东西。
舅妈带她去逛街买衣服，问她喜欢什么，她总是犹犹豫豫后选择最便宜的。
她主动帮外公外婆做家务，帮舅舅舅妈照顾表弟表妹，她努力学习、认真听话……
他是人人都夸的好孩子。
这天，秋月上学去了，出门前帮外婆爸早餐热在锅里。
外婆起来后说：月月这丫头真是太懂事、太贴心了。
外公：哎……我宁愿她不要那么懂事。她还是个孩子呀，我多希望她能像别的孩子一样，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能说出来，受了委屈就哭出来……说着说着，老两口早已泪流满面。
……
一帧帧画面快速播放，有秋月记得的，有不记得的，有她看到过的，也有她不曾看到的。看到她坐着大巴到省城上大学那天，外公外婆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老泪众横时。秋月不能自已地大哭起来，她反手紧紧抱住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嚎啕痛哭，仿佛要用尽全部的眼泪冲刷掉自己的委屈……
痛哭过后，秋月挂着泪痕的脸又笑了起来，她看着女使者说：“您看到了吗？不是我的错，不是我不够好，爸爸才不喜欢我！原来还有那么多人爱我。”
女使者笑盈盈地看着她，认同她的话。
沉浸在思绪中的秋月突然回过神来，急切地对女使者说：“天使，让我继续往下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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