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不固定的家庭会议,牢牢地巩固了婆的老掌柜地位。正是因为有婆这样强势的“老掌柜”在那,所以才有了儿时每年夏收时节大人们在麦场其乐融融一起互相帮忙劳作的画面。
印象中,每年收麦子的时候,大人们都要先把场上的麦子先用镰刀割了,再用水泥沙子捯的轱辘把场碾的平平的,再去地里用镰刀把大面积的麦子一收,然后就开始了庞氏家族六家挨家挨户碾麦子的工作。因为婆的大儿子当时已经在甘肃天水成家立业吃商品粮了,三儿子在九岁的时候随着太爷回山东老家了,所以准确地说在婆身边陪伴只有六个儿子和一个闺女。这个时候,庞家的六家大人们都约定好一起来到场里来摊场、拉轱辘、翻场、挑麦垛子,而我们小孩子却爬上挑好的麦垛子上往下跳,好不热闹!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夏收的时节太阳已经很毒辣了,可是在我们庞家的场上你却可以听到大人们的欢声笑语。现在回想之所以有这样的一个场面和婆这个老掌柜的管理有很大的关系,弟兄们和睦,妯娌之间亲如姐妹。随着时代的变迁,慢慢地不碾场了,因为父亲买了脱粒机就改成脱粒麦子了,到现在都记得白天脱粒麦子时的情景,那时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今天谁家脱粒麦子,谁家就要提供解渴的饮品,这个时候,我们小孩子就呆在场南面的小树林里玩,直到听到卖冰棍儿的声音出现,我们就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今天的主家,希望他赶紧能停下他手中的活,耳朵能听到卖冰棍儿的声儿。或许是大人们看到我们渴望的眼神了,或许是他们也渴了,于是这个几爸在我们的眼中就犹如英雄一般用自己的大嗓子把卖冰棍儿的叫到跟前,然后爽快地给我们买冰棍儿解馋,碰到大方的几爸还可以喝到村子商店卖的那种紫红色的用玻璃瓶装的饮料。
这个时候,婆这个老掌柜是不会出现的,她相信她的儿子媳妇们可以团结一致做好夏收工作。因为那些日子大人们晚上要连夜脱离麦子和扬麦子。婆的主要工作则是要晚上接收我们这些胆小鬼,内心善良而表面冷脸的婆也会尽自己的能力给他们的儿子们帮忙,就犹如多年后婆会很公平地在玉米收获的季节拖着她沉重的双腿挨家去给他们的儿子剥包谷一样。晚上最热闹的是婆的老屋,婆的大炕上是我们晚上孤独无助的港湾,也是我们嬉笑打闹的场所,每当玩的过分时婆就会拉下脸生气地说道:“别胡成了,这炕都不知让你们那些爸弄塌了多少回了,是不是你们也要弄塌?赶紧睡觉。”这时我们看见婆阴沉的脸赶紧躺在婆的凉席炕上,紧闭眼睛装睡,唯恐婆不要我们了。那个时候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可是躺在婆的大炕上却凉爽沁人,婆刚才的责骂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在那个年代,男孩是很招老人喜爱的,在村子里经常看到别人家的婆和爷肆无忌惮地惯着孙子却骂着孙女。可是我却从没在婆的身上感受过婆对女孩的不喜爱,婆总是笑眯眯地和我们说话,也从没有因为是女孩子而不让我们睡在她的炕上,或者不给我们吃东西。今天想来或许是婆自己有八个儿子,或许是婆的思想比较开明吧,记得婆曾经对别人说过,男娃女娃都一样!
现在想来,在埋婆的那一天,为什么那么多的子孙哭的肝肠寸断,嗓子失声,甚至于过后有一次我睡着了,朦胧中怎么又想到了去世了的可怜的婆而在先生的面前哭的伤心欲绝。原来是我们舍不得这么一个明大理,爱我们的婆和我们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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