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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女儿的第四天,我回到家,兄弟俩见妈妈回来,很高兴,但他们更关心小妹怎么没有回来,他们着急的问:“妹妹呢,妹妹怎么没有回来?”
我告诉他们妹妹明天才能出院回家,他们总算放了心。
过了一会儿,老大问:“妈妈,妹妹长什么样儿?妹妹明天回来,我可以摸摸的的手吗?”其实妹妹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刚生下来,我只顾着高兴了,没仔细看她的模样,她就被抱进了新生儿科。我只能告诉孩子们,妹妹小小的,好小好小。
我告诫孩子们,妹妹太小了,还很脆弱,接触妹妹前必须把手洗的干干净净。
我以为孩子们只是好奇,并不懂得他们对妹妹有怎样的期待,更不懂得他们之间有天然的感情连接,我忘了兄妹之间本是血浓于水。
第二天兄弟俩起得很早,一起床就问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才去医院接妹妹呀?”爸爸说吃过早餐就去,可孩子们等不及,一再催促:“爸爸,你快去吧,快去把妹妹接回来。”
爸爸终于出门了,爸爸出门后,兄弟俩隔几分钟就开门看一眼楼道,看妹妹回来没有。
女儿刚生下来,医生抱给我看,说是个女孩儿。那一刻,我满心欢喜着,被心想事成的幸福和满足填满了。只听得护士一个劲儿的说“幺妹好白哟,幺妹皮肤好白!”
想当初,之所以拼三胎,就是想生个女儿,生儿生女是本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事件,没想到我真的生下了女儿,还是个皮肤白白的女儿。感谢上天眷顾,让我心想事成,得到了心心念念的闺女。我一心只顾着欢喜,都没有好好看看她的模样。
我还在手术台上,医生就告诉我,孩子呛了羊水,要去新生儿科接受治疗,得住院五至七天。医生拿了一个什么单子让我签字确认,然后就把女儿送进了新生儿科。
在医院的四天里,我见不着女儿,只能靠出生那天孩儿爸匆忙间拍的一张照片,聊以慰藉我对女儿的思念之心。
五天了,终于要见到女儿啦,我兴奋得不能自已。十二点多,爱人和婆婆终于把女儿抱回家来。
我从婆婆手中接过女儿,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如护士所说,她的皮肤雪白,头发乌黑,可她的脸还没有我的手掌宽呢,她真的好小哦。
妹妹一进家门,家里就忙乱开了,兄弟俩冲进卫生间用肥皂认认真真把手洗了好几遍,然后争着凑近,想看看妹妹长什么样子,又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小脸蛋。
本来答应了兄弟俩,可以摸摸妹妹的手,此刻看着瘦小的女儿,我反悔了,我不想任何人碰她,在我的心里她俨然成了易碎的瓷娃娃,生怕谁一个不小心把她碰坏。
老大摸了摸妹妹的小手,又把脸靠过来,想挨挨妹妹的小脸蛋,我怕伤到女儿,阻止了他,老大伤心的哭了。
当时情况特殊,医护人员阳的很多,孩儿爸爱女心切,生怕女儿被感染,不愿在医院多待一分钟。他的神经一直高度紧绷,带女儿采完脚板血之后,外面的毛毯都没有包好,就匆匆忙忙抱回家来,女儿就那么胡乱的裹在襁褓里。
我想给她换尿布,又想重新把她包裹好,还想让她吃上出生以来的第一口母乳。手忙脚乱的,真不知道该先做哪一件事才好。
打开包被,我的女儿哦,她那么瘦小,最小号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两只胳膊从袖子里缩回去,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不知道是医护人员嫌麻烦还是新生儿科很热,没有给女儿穿裤子,只穿了纸尿裤,她的两条腿就那么毫无着落的蜷缩着。
她的腿上一点肉也没有,只有骨头上包着的一层皮,瘦的像两根牙签,那么纤细,腿上的皮肤皱皱的,上面像附着一层透明塑料,一点也不光润。
她的手指更是细的吓人,很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像在水里泡太久一样。明明是我可爱女儿的手,看着她的手指,我怎么竟想到了《倚天屠龙记》里周芷如炼的“九阴白骨爪”?
我的女儿哟,与妈妈分离的这五日里,她一个人在医院是怎么过来的?她一个人在温暖却没有温情的保温箱里,她一定害怕极了,她害怕的哭泣时,有人立马把她抱起来吗?想象着女儿在医院一直哭,却没有人管她的场景,我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滑落下来......
看了医院治疗的缴费清单,有洗胃、打针、输液、吃药、抽血、心电图......我的女儿从温暖的包裹紧实的肚子里来到这个毫无依托的世界,五天里,她经过了这一系列痛苦的治疗。当她茫然无知的经历着这些痛苦时,我却没有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给她爱和力量。没有妈妈的声音,也没有妈妈熟悉的味道,面对陌生的一切,我不知道我的小女儿有过怎样的哭喊,我不敢去细想,一想便会不自觉流下泪来。
好在一些都过去了,我的女儿健健康康的回到了我们身边。
特殊时期,回到家也不敢掉以轻心,也为了我和女儿能有个安静的休息环境,我们母女住一个房间,不准兄弟俩进去。
有好几次,我听到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我们的房门,走近,停下,好一会儿之后,又悄悄的离开。兄弟俩很想进我们的房间,但他们一次又一次克制了想进去的欲望,让我欣慰又心疼。欣慰他们那么小,却能那么克制;心疼他们那么小,却那么懂事。
有了妹妹后,二宝见人就自豪的炫耀:“我家有个小妹妹哟。”
一两个月的妹妹,还不会回应呢,兄弟俩却一见着妹妹就凑近一个劲儿的:“哦妹妹,哦妹妹”的逗她。妹妹再大一些,已经会对哥哥们笑了,兄弟俩更是时时挤在一起,逗得妹妹咯咯笑个不停。
每次妹妹睡醒来,在房间发出声音,二哥总能及时听见,哪怕那声音很小很小,我们都惊叹于他耳朵的灵敏。其实,哪是灵敏,是用心啊,是时时刻刻关心妹妹的心使他格外留意。
妹妹醒来,兄弟俩总是兴奋的大喊:“妹妹醒啦,妹妹醒啦。”然后争先恐后的冲进妹妹的房间,摸摸她的小手,挨挨她的小脸蛋,甚至把她的小脚丫放在脸上,妹妹小脚一蹬,兄弟俩就开心的笑个不停。
很早二宝就给家人做了安排:“妈妈给小妹喂奶;爸爸给小妹换尿布;奶奶给小妹洗衣服;哥哥给小妹洗澡,洗头;我给妹妹冲奶,陪她玩儿,抱她拉粑粑......”
回想起来,我其实几乎没有跟他们认真严肃的说过要爱护妹妹,可他们却总是那么爱妹妹,爱不够似的。有好几次,兄弟俩为谁靠妹妹更近一点,争的打架;又有好几次,兄弟俩为妹妹的小脚丫蹬了谁,没蹬谁,先蹬了谁,后蹬了谁,又争吵一番。
有一天,妹妹闹瞌睡一直哭,二宝在一旁很着急的样子,我假装说:“妹妹讨厌的很,打她的屁股好不好?”二宝立马阻止义正言辞的说:“不可以打妹妹,他可是我的妹妹。”
这是源自天然的爱,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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