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嗯…”
“王上已命我为将。”
“嗯…”
“此战,我当秉承父志,戍卫赵国。”
“嗯…”
“父亲,括儿当真如此不堪?”
“读书无人能与我争胜,论战邯郸更无一合之敌,实战儿也未尝败绩,为何父亲如此待我?”
“不够”
“那父亲说如何才够?”
“…”
“…”
“尚且不够!”
最后一句话,赵奢甚至带着一些怒意,赵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脚踹到在地一样,若非此刻他的父亲已经卧病在床,他相信,那一脚自己是挨定了的,赵括很抗拒这种感觉,因为这种感觉遍布童年。
“既然父亲觉得括儿不行,那括儿也不再多说了,请父亲好生养病,这次我会证明自己够格的。”
话说完,赵括拱手拜别,退出了赵奢的房间。
家长里短之事,赵括相信自己已经做了了断,不会再去多想,如今赵王已经拜他为上将军,出征御敌,这次对战的秦将王龁并不是邯郸城中的无知小儿,军机战略自非常人能敌,但赵括从小,也非常人能敌,这垫脚石,大小刚刚好。
领受王命的赵括很快就来到了长平,接替了廉颇的主帅之位,临行前,大王已有王命,廉颇已老,善守非攻,国中粮草已经有些乏力了,趁我军数倍于秦军,全军出击,火速解决战斗。赵括当时听完,心里一下了然,,怪不得是廉颇在外出征,而王上坐在宫中,此等战术,也真想的出来。
“王上此等简略战术,当真陷我于死地。”帅帐内,赵括说完开始大笑,其余副将也附和的笑了起来,憋屈的防守了这么久,来了个年轻的将军,若真如传说的厉害,这可就能扬眉吐气了。
“将军自小聪慧,若依将军之计此战该当如何?”左首一将出列拱手问到。
“这个简单”赵括一口饮尽了觥中美酒说到。
“如今我军临阵易帅,秦军必然欺我年轻,索性我就年轻到底,给这营中各级军官全部卸任,换上新人,将此事秘透给细作,然后你等暗处指挥,如此,敌军轻慢,我军必胜。”赵括把玩着手里的酒器,慢慢的说完了自己的计划。
“将军此示敌以弱当真妙计,我等这就下去办。”这双管齐下确实有点精髓,秦军若轻敌群而攻之,只怕一溃千里。
“慢,还有一件事,彼时敌军中计溃败,我必定带大军追剿,粮草要道只怕少人看护,你等派出斥候,再日夜巡防,一定不能让秦军游骑截我粮道。”略一思考的赵括再次叮嘱到。
“将军放心,粮草大事,我等自当尽心尽力,愿将军登顶函谷关!”
二
一败涂地,输的猝不及防
秦军溃败,示敌以弱,大军深入,截断粮道,分割包围,以多击寡。
诸多熟悉的词语从赵括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赵国几十万大军,已然动弹不得。
一次次的突围,面对秦国那好像无处不在的锐士赵骑显得无比的乏力,只能是丢下一地士兵,慌乱的撤退回营。
赵括率领的突围部队无数次失败而回,秦军的包围墙厚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将军,可还有良策?”先前追随的副将都死得差不多了,提问的这个新上位的小兵还是很需要一个将军来依靠的。
看了看这个陌生的脸庞。赵括心真的很乱,眼下九死一生之局,该如何破解
“我军大部均已被分割包围,若是得以同时突围,秦军必然无法抵御,此战或可能有转机。”
“再选三千精兵,随我冲阵,若再失败,便用诈降之计,骗取敌人信任,再伺机暴动。”赵括咬咬牙,决定再次突围。
此刻的长平,月黑风高,鸟鹊皆息,只有伤兵的呻吟还在回荡。
越早突围越有机会,待重归邯郸,对酒当歌。赵括心里还是存在些许侥幸的,此番作战,赵军实则多倍于秦,围困必不久矣,刚巧思索到这里,周围四野慢慢传来了歌声,歌声越来越嘹亮。
“归兮归兮归故乡
长平离兮人何方
归兮归兮归故乡
长平破兮人断肠
归兮归兮归故乡
长平今兮梦不长”
振聋发聩!这歌声几乎响彻整个长平。
人断肠,梦不长,刚刚还思索如何突围的赵括,此番顿觉十死无生,刚刚还在呻吟的士兵,在歌声中已经慢慢变成了啜泣。
“将军,想想办法吧,我想回家!”一个就在赵括旁边休息的士兵开口哀求到。
“对啊,将军,求求你了,想想办法吧。”
“…”
“投降吧,尔等性命能保,待联合众将再徐徐图之。”赵括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到,这是唯一的活计了。
“赵将赵括求见秦军主帅王龁!”
“赵将赵括求见秦军主帅王龁!”
赵括几番叫嚷下,秦军上方高地部队缓慢分开,从中间悠悠行出一骑。
“大秦武安君白起,何人请见?”来人一将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竟然是武安君,可笑我至今还以为对阵王龁,暗中换帅而我却蒙在鼓里。”赵括见到此人心下不禁戚戚然,打了数十日,竟然连主帅都不知道。
“赵括愿降,请武安君应承不杀我赵国降卒,赵括可亲往别处劝降。”赵括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这条件很合理,自己去劝降,基本可以将伤亡降到最低。
“可以,贵军降卒我自不动分毫,贵国降将我也可以不杀,此战能活多少人全在你一人之身。”白起淡然的说到,再打下去,秦军也吃力了,此时愿降,岂有不受之理。
“我这就动身,万望武安君信守承诺!”
三
长平一役,举国哀恸,四十万赵卒仅有百余人回国,其余所有兵丁,皆于降后活埋于长平。
大病初愈的马服君赵奢听闻战报再次吐血卧床,整个赵府都笼罩在阴云中。
卧房中,心头郁结的赵奢头脑昏涨却无法睡去,心中只是来回飘荡着长平二字。
“父亲…父亲…”突然,房中响起了一个熟悉但却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括儿?”赵奢恍然惊觉。
“父亲…括儿对您不住。”这声音凝出实形,如幻影鬼魄,跪在床榻之前,犹如出征之时。
“括儿对您不住”幽魂时而哀叹不绝时而啜泣不止。
“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对不住的是四十万甲士。”
“这里不是你的家,没有你的牌位。”
“回长平去吧,括儿,你应该在那里才对。”赵奢看着眼前的赵括,眼眶湿润,但也只是说了这些话。
“父亲,我不想回去,大家都看着我。”
“父亲我害怕,他们都不该死的。”幽魂哀叫的更加凄烈。
“括儿,你做将军,便要去做将军该做的事,一个男儿,绝不该在床前哭泣,快回去,那四十万冤魂是你的债!”
“父亲何故如此待我…”一缕幽魂在啜泣中溘然飘散。
只留下赵奢,涕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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