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

李铁柱喜欢吃辣。
非常喜欢，无辣不欢。
中学门口的麻辣烫，他一个星期光顾三次，老板娘跟他都熟。
枣庄名菜辣子鸡，李铁柱想想就流口水。

那天下午李铁柱照常在老板娘那买麻辣烫。
“老板娘，给我来两麻辣烫，照常，多放辣。”
“好嘞。”
李铁柱拿了麻辣烫就要吃，却有只手臂伸过来夺。
麻辣烫掉在了地上。

李铁柱很生气。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更何况这陌生人之间的破舢板。
“MDZZ啊”
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李铁柱反手就是一顿国骂。

“你tm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先点的好不好？”
李铁柱转身看到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少女，一下子萎了。
不和女人争吵，不和女人打架，李铁柱家家规。
当然还有一条：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你好，不一定。”
李铁柱心平气和地回道。

“哎，你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啊，快赔我的麻辣烫。”
“没带钱，明天还你。”
“明天，好，高一29班张月圆，明天课间的时候还我。”
“好。”

[明天]

“昨天麻辣烫钱，还你。”
“哎哎哎，你别慌走，这题怎么做？我听说了，你是隔壁班的好苗子啊”
“……”
“别光杵在那，说啊，咋做？”
“……”
“哎，卧槽，你是不是哑巴？”
“……”
“问你呢？”
“……考试，你让我给你做？”
“……怎..怎么了？课间测验的事，能叫考试嘛？”
“……”
“不做收你麻辣烫利息！”
“……”
李铁柱扶额，拿起那张20分钟的小试卷。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李铁柱关切的问道，“匀速直线运动你不会做啊”
“……要..要你管？！做不做，不做拿钱！”
“……”
最终张月圆的卷子上除了她的名字，其它的都是李铁柱写的。

当时的李铁柱没有想到，以后的三年里，他就这样写了无数张这样的物理小测验。
而这些测验在高考完后，被张月圆兴奋地从五楼抛下，纸张飞舞，轻盈飘下，就像他燃烧殆尽的青春。

［后来］

后来张月圆就隔三差五找李铁柱教她做题，哦不，替她做题。
李铁柱觉得她烦，就课间跑出去，假装不在。
张月圆也不恼，就坐在他桌子上等。
她个子比李铁柱高半头，坐在他的桌子上，两条腿轻快地晃动，好像周围的人和物都不存在。
一时间，流言四起。
“你能不能别来了，别人都说，不好看。”
“说啥了，你给我学学。”
“……，总之你能不能别来了，我帮你写还不行吗？”
“不行。”
“我请你吃麻辣烫行不行？辣得超爽的那种。”
“……不行。”

李铁柱无奈，就尽量躲着她。

周五下午李铁柱值日。
同组的同学都是住校生，匆匆打扫完就要赶紧回家。
“铁柱啊，帮忙最后擦一下黑板然后锁门啊。”
李铁柱不是不愿意擦黑板，主要是他太矮了，够不着黑板上面。
叹息一声，开始找垫在凳子上的纸以防弄脏。

忽然。
李铁柱抬起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在讲台上。
下午的阳光早已经没有那么刺眼了，但正好低到可以穿过教室的窗棂，形成一道道温暖的光线。风中飞舞着粉笔屑散落在少女的头发上，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手里的黑板擦有节奏地悠长摆动。

时隔多年，李铁柱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情，多得他都以为自己是患了阿兹海默，但是只有那天那块写着钠与水反应现象的黑板，永远烙刻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李铁柱就和张月圆好了。

［你的样子］

和张月圆好了之后，李铁柱重新认识了巴掌大的滕州城。
逛街的地方，吃饭的地方，撒欢的地方，以前他都不怎么了解。

李铁柱陪张月圆在滕州城里可劲地疯。
他们去逛酒吧，李铁柱不敢喝酒。
他们去逛街，别人问张月圆这是你男朋友的时候他脸红。
他们去唱歌，李铁柱就会唱几首罗大佑李宗盛。

和李铁柱好了之后，张月圆重新认识了高中生。
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
课外活动抽出时间来背诵点单词。
课间操的时候拿着之前写好的记着英语的小纸条。
早上早早起床，晚上早早睡觉，作息规律的如同机器。

“我帮你补习物理吧。”
“不要。”
“你这样以后咋考学？”
“没事，你能考学就成。我家有钱，你去哪我就在那开个酒吧。”
“你可劲吹吧你就。”

张月圆这句话是真的。
李铁柱后来才知道她爸在内蒙搞铁矿，是有名的“倒爷”。
当然，“倒爷”是犯法的。
李铁柱和张月圆当时都不知道。

／／ todo:
他们一起唱歌，李铁柱唱了几首，张月圆都没听过，兴致不高。
后来，李铁柱再唱的时候，张月圆说，这首是啥，这首不错。
李铁柱看了看屏幕，《你的样子》——罗大佑。

高三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所有那些你以为还很遥远的事情，转眼之间就近在眼前了。

李铁柱和张月圆升到了高三，学校对高三生也有特殊的规定。
更长的在校时间啊，更多的做题，更大的压力。

李铁柱还算是个苗子，班主任更是对他们几个又希望考上重点的学生，自然是重点照顾。

“张月圆，高三了咱俩得好好学习。”
“你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