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结束的时候许杨和简凡的五年感情也跟着结束了。
许杨爬在阳台的栏杆上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中，一头长头发被风吹的飞扬且不安分。她保持那个姿势已经快两个小时了，脸上的表情无人知晓。
“很难过吧，你们曾经那么相爱。”
说话的是许杨的闺蜜加发小，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码数，管对方的爸爸妈妈也叫爸妈，也是许杨唯一的朋友。她叫孟婉。
以前许杨和简凡也吵架，也吵的特别厉害。可是那个时候许杨只是在电话里和微信上向孟婉倾诉她的心事。
然而这一次当许杨拖着行李箱连夜坐着火车从几千公里跑来孟婉的城市时，孟婉知道这一次是认真的。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你可以哭。我的肩膀借你。”
许杨还是那样的姿势，只不过将脸转了过来。看着孟婉然后幽幽的说“孟孟，我是不是老了？”
孟婉看着那个熟悉的脸，记忆中的样子她很爱笑，总有说不完的话，声音清脆悦耳，唱歌十分动听。
时间究竟在一个人身上注入了什么，可以让一个人的身体上变出不一样的脸。
以前许杨是短发，是那种男生般的短。耳朵上戴了一颗耳钉，阳光下会发出光芒。天生眉毛稀疏的几近没有，棕色的眼珠很大的眼睛。睫毛与生俱来的浓密纤长，鼻梁高挺，嘴角上扬。
好多次孟婉去找许杨就听见许妈妈一脸悲痛的说“许杨啊许杨，我怎么生了一个女儿子啊，真是造孽啊。你就不能像婉婉一样像个姑娘家嘛……”说完就唉声叹气的走了。
可当事人竟一脸认真的说“孟孟，女儿子这个词汇是我妈发明的。”
相比之下孟婉有一头及腰的黑发，柔顺发亮，瓜子脸，脸上有两个浅酒窝。眉毛细细的，眼睛笑起来会弯成月牙儿。鼻尖和眼睛上分别有一个褐色的痣。
许杨总是说“孟孟，你就像古代唱戏的那种女的，可是你头发上又总是散发出现代的香味。真奇葩。”
如今，许杨没有了上扬的嘴角，孟婉没有了爱笑的眼睛。
许杨蓄长了头发，孟婉剪成了短发。
许杨恢复了单身，孟婉也是单身。
孟婉走到许杨身边抱着她轻声说“是时光老了，我们不会老。我们不死不灭要祸害人间。你永远都是我的杨杨。”
许久之后，许杨在孟婉的肩头泪如雨下。孟婉也哭了。
[贰]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整座城市陷入到一片萧瑟的秋意当中。
白天孟婉要去上班，许杨就在房间睡觉。几乎是一整天都不会醒来的那种。
晚上孟婉回来的时候会顺便买菜回来，做几个菜。
孟婉讲那个在二手市场淘回来的小饭桌支在床边，讲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然后拉起还在床上蒙着被子睡的许杨。
许杨每次都是将被子蒙着整个身体用筷子扒几口饭就不吃了，然后手托着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孟婉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吃饭。
“孟孟，你吃饭的样子真好看。”
正在吃饭的孟婉突然有些羞涩的笑了起来说“你呀，就是不够细心。”
吃完饭孟婉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书来看，而是和许杨面对面坐在了床上看着许杨。
“杨杨，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孟婉拿过床头的镜子递给许杨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憔悴，消极，颓败，人也瘦了一大圈。你不能再消极下去了。”
许杨拿起镜子看着那个头发打结蓬乱，黑眼圈严重到像被人打了一拳，嘴唇上起了一层干裂的皮，倦怠的眼神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偶。然后无力的放下了镜子。
“我记得我上次去看你的时候，你活泼快乐，叽叽喳喳的像个小孩子。怎么现在你与那时竟判若两人，爱抽光了你的灵气。”孟婉平静的说
许杨将头靠在墙上，泪水无声的覆盖了下来。她的哭声像个受伤的野兽那样，胸腔里是呜咽的声音，却发不出声音，那样的悲伤让许杨看上去整个人都像要碎掉了。
时间在无声中流淌，房间里安静的只听得到许杨的胸腔里发出的钝重的声音。
“杨杨，时间会修复你的伤口，你要给时间一点时间好吗？你现在这样自我折磨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许杨像聋了一样，只是在无声的流着眼泪，两边的头发已经湿了一大片。
“我帮你找了一份工作，是你擅长的文字类的，每天只负责编辑一些文稿，如果你自己写的话另算薪资。”
许杨的姿势没有变过，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唯一变的是她的眼睛已经肿了。
孟婉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将还在哭的许杨硬生生从床上扯了下来。她就那样抱起许杨将她扔在了浴室。
跌坐在地上的许杨已经没有了眼泪，表情绝望的就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孟婉拿起脸盆接了一盆冰冷的水就那样从许杨的头顶浇了下来。
“许杨，你他妈清醒一点好不好。不就是失恋了吗？你难道要为那样一个人去死吗？”孟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因为在孟婉抱起许杨的时候突然发现她瘦的就剩骨头了，那一刻她的难过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灌满了胸腔。
许杨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揪住孟婉的衣领说“我们都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吗？”许杨咆哮着说
两个人就那样扭打在了一起，孟婉说“那你们怎么分开了？你就是傻子，大傻子。”
两个最好的朋友平生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打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两个女生的影子显得格外清瘦。
打到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那晚除了他们的房间，外面一片万家灯火。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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