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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明的发掘者

历史文明的发掘者

作者: 大Z思想方寸 | 来源:发表于2018-05-14 10:37 被阅读0次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考古学好像是一门比较枯燥又很专业的学问,跟我们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神祇、陵墓与学者》这本书很可能会改变你这个印象。

    首先,考古学是一门富于激情和传奇的学科,比如《神祇、陵墓与学者》这个书名就很有代表性和戏剧性:神祇就是神灵的意思,这是所有古文明的核心元素;陵墓是考古挖掘的主战场;而作者真正想表现的主角是学者们,几代考古学家的真实故事,都像英雄传说一样跌宕起伏。

    本书1949年第一次出版,先后被译为几十种文字,几十年来畅销不衰,影响了几代读者。作者叫策拉姆,是德国作家、考古学记者。策拉姆是笔名,他原名是库尔特·马雷克。1915年出生于柏林,年轻时做过记者、编辑,卷入二战后,更名为策拉姆,开始考古学专题写作。除了本书,他还出版过《赫梯人的秘密》《图解考古历史》《第一位美国人》等考古著作,都非常受欢迎。

    这本书能够长期吸引全世界的读者,首先是因为它的结构和写法。策拉姆的立意,不仅是要展示考古学这个学科的发展,而且要让读者亲身体验考古学所跨越的漫长时间和空间,体会到考古学家所经历的艰难和壮烈。他像剧作家划分场景一样,把全书划分成四个主要篇章,划分的标准是四个主要古代文明发现研究的场景,也就是古希腊文明、古埃及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和古中美洲文明。为了使读者进入考古学家的内心世界,每个章节都围绕相关历史和考古学家的传记来组织材料,把学术知识贯穿在具体事件里讲解。用策拉姆的话来说,本书“是对考古学和那些谦虚而沉默的考古学家的颂歌”。

    由于书中内容十分丰富,这篇文章并不会一一触及,而是截取其中几位笔者认为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生平经历,来以小见大的带我们认识考古和考古学家。

    考古是属于智者的工作,同时,考古学家们要深入荒漠丛林进行探险,书中的年代主要集中在十八、十九世纪,危险和艰难可想而知,所以,这些杰出学者的经历往往既富于浪漫色彩,又充满了为科学献身的无畏精神。献身精神有两种表现。

    一种当然是直接面对未知危险的勇敢。英国考古学家皮特里,就是个什么障碍都阻挡不了的人,他刚一到埃及,就独自住进了古墓。他赤身裸体地爬进闷热的墓室,整夜整夜地抄写墙上的文字。英国考古学者罗林森,冒着随时被大风刮落山谷的危险,把自己吊在峭壁上临摹亚述人的石刻。美国考古学家汤普森为了探索玛雅人献祭少女的深井,专门学习了潜水技术,下潜进臭气熏天、游着大蛇和蜥蜴的深水,差点儿死于意外,最后还落下了耳膜严重受损的后遗症。

    另一种献身,更需要持久的毅力。埃及学的考古发现,是建立在破解象形文字的基础上的,这一关键性突破是由法国学者弗朗索瓦·商博良完成的。商博良从小就是语言天才,17岁就被地区学院接纳为院士,他和古埃及有着传奇的宿命渊源。从少年起,他就认定自己的唯一人生使命,就是破解罗塞塔石碑上的象形字。这是当时一个研究热门,但几乎所有人都无功而返,有的学者翻译了一整本书,但是一点儿都不沾边,还有的人研究来研究去得出的结论是:埃及的殖民者是中国人。显然,这个结论很荒唐。

    为了破译古埃及文字,商博良多年闭门不出,穷困潦倒,到了冬天连鞋和套裤都没有,因为寒冷潮湿,他留下了致命的病根。商博良用20年的时间弄明白了最重要的一批象形字的意思。今天的学者能熟练地阅读古埃及文字,使埃及文明成为现代人最了解的文明,这都是由商博良留给后世的。而商博良自己,在破译出埃及文字后不久,就因为积劳成疾而英年早逝了。

    在无畏地献身于科学的同时,学者们也经常流露出真挚感性、充满浪漫的一面。当他们面对古代奇观时,常常比普通人更加震撼和感动。

    比如前边说到的研究埃及文字的商博良,他虽然毕生钻研埃及文化,但直到快去世前,才第一次踏上了埃及的土地。商博良回忆进入神庙时的情景说,“我不能描述我的印象,人们可以去测量,但是无法说出这种印象,我在那里停留了两个小时,如痴如醉。”

    发现图坦卡蒙王陵的卡特在开启石棺时说:“这一次我又被陵墓的秘密,被对历史和宏伟的崇敬与畏惧所擒获了。在清理陵墓时,考古学家的心中,往往会有这种感觉。”当卡特看到年轻守寡的王后为下葬的丈夫所献的花环时,感动地说,“这个千年前的告别问候,让王室的奢华、国君的威严以及所有的金子都黯然失色了。它以最强烈的方式诉说着时光的稍纵即逝。”

    这种对人类悠久历史的敬畏,对过往生命情感的感动,蕴含着科学探索最根本的动力:也就是为了人类这个复杂的群体而寻求存在的共同答案。卡特也时常展现英国人的绅士风度。他在帝王谷寻找了六年之后,终于发现了图坦卡蒙陵墓的入口,这时候,他却下令将陵墓再次填上,等待他的资助者和朋友们赶来埃及再挖掘,让帮助过他的人一起经历这一光荣时刻。

    考古学家们与科学的关系,也表现得比其他学科更富于戏剧性。这其中,既有能展示科学进步的,也有让人哭笑不得的。考古学是为了尽可能地发现过去人类遗留下来的已知事物,它的成就属于全世界,也建立在充分交流和跨学科的协作上。图坦卡蒙陵墓发现后,来自世界各国的博物学家、历史学家、化学家、解剖学家都参与进来,为考古学提供全力帮助。化学家对油脂、纺织物进行了全面分析;植物学家通过研究陵墓中的花环,认定花卉种类来自3300年前,并且根据果实情况确定了下葬的具体季节。

    围绕着这个陵墓,最出名的一个都市传说是“法老的诅咒”。据说陵墓里有一道咒语,只要是打扰法老安宁的人都会受到诅咒,所以,在陵墓打开后的几年,从出资人到工人,先后有二十多人离奇地死于非命。这个传说在当时就非常流行,一直到今天还在流传。其实,在埃及的死亡仪式里根本没有针对活人的诅咒,陵墓里也没有发现过咒语,挖掘者在进入陵墓前已经对陵墓进行了仔细检查,确认没有致命细菌,那些报道中的死者好几个都与陵墓挖掘没有关系,是因为重名而被附会进来的。对此,卡特无奈地说,“那些可笑的传言,完全缺乏必要的心智。我们显然并没有比那个古老的史前时代往前走多远。”

    此外,还有一位考古学界的传奇人物,他与科学的关系至今让人没法下定论:一方面,他是个标准的业余人士,长期受到学术界嘲笑;另一方面,他又是个天才的独行者,在整个古希腊文明考古中,他的成就无人可及。这个人就是德国考古学家海因里希·施里曼。

    施里曼从小就对希腊传说和荷马史诗深信不疑,他童年的梦想是要找到传说中的特洛伊城。在中年经商积累下足够资本以后,施里曼结束了商业活动,投入全部财产进行考古挖掘。相对于当时的考古学结论,他更信赖史诗的描述。他选择挖掘地的理由是:造物主创造这块土丘,就是用来建造一座宏伟城堡的。施里曼的逻辑看起来荒诞不经,却完成了三次空前的史学发现。

    第一次,他找到了普里阿摩斯宝藏,发现了埋在地下的九层古城。这里虽然并不是他事先以为的特洛伊城,但是这个古城来自一个当时人类并不知道的史前时代,这次发现轰动了全世界。随后,他又发现了迈锡尼王陵。在这之前,考古学权威已经断定陵墓遗址一定是在迈锡尼古城城墙之外,但是施里曼根据一千多年前的古希腊游记和古希腊悲剧记载坚持在城里挖掘,这一次,他又对了。他挖掘出了数量惊人的黄金宝藏,其中的阿伽门农黄金面具是迈锡尼文明的象征。第三次,他又挖出了一座梯林斯的古堡。

    他的任何一次发现都堪称是丰功伟绩,但是,他的出发点和结论又往往是错误的。作者策拉姆评价施里曼说:若是幸运之神长期眷顾某人,此人必定有出众的能力。施里曼的出众,除了敏锐的直觉、精明的头脑、出色的执行力外,最重要的是对信念的极度执着。施里曼所规划的考古生涯,可以说是既冷静又狂热:他早年经商贪婪、不择手段,目的只是尽快积累考古资金;他在商店当学徒时就会说六种欧洲语言,但唯独不去学希腊语,因为害怕沉迷希腊文化会让自己分心;在万事俱备后,他用了三个月时间就掌握了希腊语。

    其实,在科学史上许多伟大的发现和发明,都来自这样的所谓“半瓶子醋”外行,他们没有专业教育的束缚,也没有专家的自以为是,反而更能超越传统障碍。当年,哲学家叔本华就为施里曼仗义执言过,叔本华说:“事业对业余爱好者而言是一种目的,对内行人来说则往往只是手段。真正伟大的成就,属于那些全身心投入一项事业,发自内心热爱它的人。”所以,施里曼与科学的关系,也许比表面上的幸运要深刻得多,这是一种赌上了全部人生的坚持。施里曼也确实因为他的发现,与他所挚爱的希腊文明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实现了不朽。

    考古学诞生于十八世纪中期,是从温克尔曼对庞贝古城的文物研究开始的。考古学是个最高概念,按照研究方向,下分为埃及学、亚述学等。埃及学的基础是商博良破译出了古埃及象形文字,巅峰是对图坦卡蒙陵墓的挖掘。对古希腊文明最杰出的几次大发现,是由业余考古学家施里曼所创造的。今天我们对人类文明的科学观察,是建立在考古学的成就上的。考古学的价值不仅在提供素材,它还为我们思考文明和文化问题提供了新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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