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我和女人打发侄儿、侄儿女友先回了镇上。我们仨在家里静静地等候救援人员。因为联络救援队花了一些时间，到他们从上海出发，已经是夜里的十点多钟了。
在等待中，女人和女儿只默坐在客厅，我躺去了卧室的床上看了一个多小时书。因为是新年的初四的夜晚，到接近零点时，城上忽然此起彼伏地响起震耳欲聋的迎财神的炮仗声。我躺在床上，更起了很多不安。本来，在拜金的世界，人们违犯禁烟的明令，也正是合情合理，即使我，也会有这样的举措。然而今晚不同，我家的啾啾毫无征兆地不见了。如果它跳窗而去，那么即使它现在还活着，面对这样的场景——一似人们置身战火，剧烈而恐怖——它会不会茫然地拼了命四处乱窜呢？
到救援队抵达我们的小区门口，已经过了零点。我们仨一起匆匆地下楼前去迎接。苑子里，已经弥漫了浓重的硫磺的气味，且在城上，远近的炮仗和烟花正方兴未艾。
我们接了救援队进入小区。救援队一共是两人，都是很年轻的男子，其中一位兼作了汽车司机。到我们家楼下，兼作司机的自去找车位停车，另一位则随我们上了楼。
在家里，那名救援人员先去视看了南面阳台开着的窗户口。他戴了口罩，手里握着电筒，一幅很有经验的样子。他在金属的窗棂隙缝里抽出一小绺啾啾留下的白色的毛。随后，他又去了书房间，他用手电筒照了照狭长的窗台，他说：
“你们看，窗台上积有灰尘，很明显有两处似猫留下的脚印……”
我身子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有两个梅花样的印痕。“大概率是猫留下的”，我想。
接着，救援人员就自顾下楼去找猫了。他让我们仨在家里等，一有消息他会在群里通知。
我很好奇，于是，我没等救援人员出门多久，也跟着下了楼。
我循声过去，两个救护人员已在一起，都在垂直书房窗口的地面上。到我离他们有一射之远，忽然听见他们两个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猫找到了——猫找到了！”他们发出惊喜的笑声。
我听了，如释重负。我马上沿着密的灌木丛边上的一条很窄的小径走向他们。我看见其中的一个正用手电筒在照着灌木丛。我想：“真是奇了！我在灌木丛找了大半天都没找着，他们一找就是！”
但他们即刻告诉我说：猫在洞里。原来，紧挨着我们楼幢的另一幢楼，楼的地面有一个扁平而狭窄的洞穴，也许有一两米进深。
接着，救护人员嘱我看洞里的猫。洞与地面齐平，我几乎整个身子贴向地面，借着电筒发出的微光，而隐隐望见洞里模糊的、黄黄的一团。
因为救护人员先已把洞口的一绺白色的猫毛让我看过了，所以到这时，我确定洞里黄黄的一团就是啾啾。
而到我从地上爬起，正准备看救援人员如何营救猫时，一个在洞口的救援人员，他又看了一回洞里，然后他站起来对我说：
“猫也许挂了……它可能伤势太重……可怜的猫！”
我的心绪，从猫中午丢失，一直在失落和沮丧中，及现在忽而找到猫，一下子变得振奋起来。然而，救援人员的一句话，又让我几乎彻底绝望，因为现在找到猫了，它却死在洞里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