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进了办公室,把单子塞进抽屉里。他着实困得慌,便趁下批货送来之前趴在办公桌上小睡几分钟,缓解疲劳。
才睡五分钟,李大狗就被拍醒了。李大狗勉为其难撑起来扫了一眼,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着大众脸的陌生男人,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是?”李大狗凑近一看,发现他挂在胸前的厂牌是红底的,不由大吃一惊,因为在扇叶厂里,有红色厂牌的人只有一种身份——监督员。
他们神出鬼没,平时的工作就是在厂里到处走,检查纪律,或是发现员工上班开小差、迟到或早退就通报给领导——行政部和仓储部上下班时间灵活,不用打卡,系统无法记录考勤,须得人工监督。
“上班怎么睡觉?老板花钱请你是来干活的,不是来睡觉的!不是第一次了吧?”监督员凌厉的目光在李大狗身上来回扫视,并冷冷地说。
李大狗冷汗直流,尴尬地笑着从兜里掏出烟递向监督员,解释道:“我……我白天有事,一直忙着,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这话当然是假的,虽然他睡眠质量不好,但也没有夸张到这个地步。
“少来这一套!”监督员抬手轻轻一扫,把烟打飞,接着又满是不耐烦地追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务?领导是谁?拿厂牌来我看看。”
妈的,都是给老板打工,神气什么,尾巴都翘到天上了,祝你出门被车撞。李大狗对监督员工作的态度很不满,但又不敢与他针锋相对,毕竟他是掌权的人,惹不得,只能在心里咒骂几句出出气。
在监督员的威逼下,李大狗不得不出示厂牌,任由他抄下自己的名字和工号。监督员离开后,李大狗忍不住往墙上捶了一拳。这一觉真值钱,上半夜算是免费替老板干活喽。
愤怒之余,李大狗也有些懊恼。他总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都凌晨了,监督员肯定不会过来,前两天都好好的,没曾想今晚却被人家当场捉住。
归根结底,还是集体宿舍住得不习惯,没睡好,上夜班才没有精神的。实际上,自搬进厂里,李大狗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甚至还经常跟母昌(尖嘴猴腮的年轻室友)发生争执,就差动手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身体早晚会被拖垮,到时别说挣钱了,不花钱就烧高香喽。一番斟酌后,李大狗决定搬回城中村,远一点也无妨,最主要的是安静。
连着住了七八天,他对集体宿舍的态度也从当初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噪音大不说,连热水的供应都断断续续的,有时候要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能洗澡。早先李大狗想搬进厂里,二十四小时提供的热水是主要的原因之一,现在没了,还有必要待下去吗?而且,他一看到母昌(室友)就觉得恶心。
打定主意后,李大狗不再纠结。他开始庆幸起先没跟房东提退租的事,否则还得登门拜访谈租房的事,活像个神经病。再说,房东很有可能会因误以为李大狗在戏耍他而心生不满,不让李大狗续租,反正他不缺钱,兴许压根看不上那点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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