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事故里的悲与暖
文/沛珈
一场事故让宏在医院躺了90天,在医生软硬兼施的进攻下,宏妈和继父被叫到了济南省人民医院。让他们在病危通知书上一遍一遍的签名,宏在川流不息的病人和医生中间,看到希望后绝望。终于二零一四年的一天早晨,天刚麻麻亮,大病未愈的宏,就被妈妈和继父带着,坐上了从济南到东台的火车。初春的济南寒冷依旧,风时不时刮过宏的脸,很凉,如同经不起考验的人性。
当姨姐开着黑色的老式桑塔纳出现时,宏百感交集,惊愕转而欢喜。收拾了简单的行装,连再见都没有就上了姨姐的车。宏像逃出牢笼般轻松。车子在小镇的街上开过,这条宏童年无数次的走过,疯过,闹过的街。从未如此亲切,是的,从没有。
这是姨姐婚后宏头一次来她家,有些紧张。环顾四周,房子和主街隔了一排铺子,抬眼望去被满目的民族服饰,装点成别样的颇有些异国情调的街区。过了街铺,有家在门头上挂着中国移动营业点招牌的就是姨姐家。 厅堂里的柜台不染一尘,整齐划一。柜台里面摆着各式新潮手机。白色的墙壁坐西朝东供奉关二爷。角落里是姨姐的缝纫机,拷边机,鸟枪换炮一样清一色换成全电动。
从小门走进去是厨房,地方不大被姨姐收拾的干干净净。打开厨房的后门,别有洞天似的一片菜园子映到眼帘。菜园子里绿的青椒,紫的茄子,红的番茄像娃娃一样,让整片园子生机勃勃。穿过转角楼梯,姨姐领着宏来到阁楼。南面靠窗的位置,一张铁艺单人床上撒满阳光,深紫色的棉麻床单,柔软得如漂浮着的云朵飘散出淡淡的的花香,宛如走进了一片烂漫的薰衣草花园。宏的眼眶包裹着热热的泪水,眼前放电影般闪现出二十多年前,姨姐寄宿宏家时的情景。一样是撒满阳光的房间,一样的柔软如云的床单。宏俏皮的和姨姐说,我最爱薰衣草,最爱那一片紫色的花。二十多年姨姐还记得宏的小喜好。
家里地方小,丫头平时住校。她的床一直空着,你安心住。早上不会吵,如果愿意你可以在楼上看书。姨姐用她铜铃般清脆的声音说。姨姐知道宏的处境,小心翼翼不想触碰到宏的黑暗的伤。
好好。宏连连应声到。
一如从前姨姐的脸上从早到晚挂着微笑,暖暖的像太阳。宏仿佛看到十八岁时青春动人的姨姐的模样。姨姐穷尽一切办法给宏做好吃的。大大的四方桌上顿顿摆满了宏爱吃的菜。姐夫、侄女平分了她的世界,现在多了一个宏。除了照料宏的生活,姨姐四处打听给宏治病的办法。好多次宏看到姨姐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消失在门口长长的马路尽头,后来宏才知道,从不求人的姨姐为了宏的病,踏破了已经隐退江湖的的老中医朋友家的门槛。老中医感动于姨姐的情意,答应帮宏治疗。
去往老中医的诊室,要经过一段悠长又阴暗的小路。路边一排生锈的路灯也因为年代久远,又疏于维护变成了装饰。赶在天黑前,姨姐就准备好一家人的晚饭,宏和姨姐则早早的吃了,相跟着去诊疗室。一路上宏和姨姐拉家常,姨姐也跟宏讲这些年她遇到过的趣人趣事。宏理解姨姐的苦心。说是老中医年纪并不大,五十出点头。乏善可陈的外表倒让光头抢了风。对宏颇为和善,先是用医生特有的严谨盘问一番后,把宏安置在唯一的一张治疗床上,姨姐站在床位边,拉住我的手轻轻抚摸着,如春风般轻柔。细长的银针穿过一层层的皮肤组织,在姨姐的安抚下,宏都毫不知情。好几次宏在暖灯的作用下,都迷迷糊糊睡过去,朦胧中听到姨姐和医生在一旁谈话。
这么年轻寒湿毒太重了。医生说。
爸爸死的早妈妈改了嫁,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把身体熬成这样。姨姐语气缓慢,尽力克制着情绪,不让医生看出她的难过。借着诊疗室里昏黄的灯光,宏听见长长的叹息。宏竟也悲叹起自己的命运来。期间宏妈和继父来接宏回家,得信后宏独自一人坐在门口惆怅,姨姐看出了宏的愁容以治病疗程未到为由,劝走了宏妈和继父。在姨姐的照料下,宏奇迹般的恢复的不错,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对未来又充满了期待与向往。没多久宏辞别了姨姐,又从行踏上征程。
离开姨姐的那天,宏在大巴车上拼命的朝她挥手,像告别自己的前半生。透过车窗宏看到她凝重的表情。姨姐的情,像山顶的泉水细润无声,圆融通达,给宏取之不竭的行走的力量。
作者简介
沛珈 80后,生于江苏东台,爱写作,爱摄影,爱喝茶。现居小城苏州,期待遇见你。
微信:y758284467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