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XR

2021.11.19经历几个月的观察。特别是前几天看到奶奶对待孙女的状态。以下是11.15日记：

今年的新生里有个总是不停地叫奶奶的，那个声音里充满了不安。我用声音与她连接，无效。我摸着她的手，稍安些。有一次，我索性抱着她上了一节课。有时候我就站在她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我可以感觉到她连接着我的手时，胆怯恐惧的味道减弱，肆意地说话变多。

今早，我遇到她奶奶带着她上台阶。她蹲下不肯走。奶奶各种努力要把她搬上去。我感觉奶奶在赶时间，怕早自习迟到。

我忍不住，对奶奶说：“别急，对她来说，早自习不参加也没问题，她要蹲下，允许她蹲一会儿。”奶奶起身，停止了搬她的动作。没等两秒，就说；“奶奶走了啊。你蹲着。”我看她立刻伸手找奶奶，就像落水急于寻找浮木，嘴里急切地喊：“奶奶！奶奶！”

唉，好吧，这也是因果。

——那个时候我判断这个孩子内心慌，奶奶没照顾孙女的慌，倒是随意让孩子紧张。动到孩子内心的根基。

那日之后，奶奶见我常有躲闪。有犯错的孩子逃避批评的感觉。11.16日的课堂上，我让大家感受，如何通过听到老师的声音，来判断老师是否在教室。同学们一个个回应老师。她在位置上不停地叫“老师喂！老师喂！”她不像过往那样只是叫，她追着我的声音找我，我到哪儿，她追到哪儿，非常准确。我很高兴她能听，能学习。当下学习。我对她说：“老师看到你很能干，能根据老师的声音找到老师。所以老师在哪里你很知道。上课不能跑来跑去了。大家都安静坐着，你也安静坐着。我边说边摸着她肩膀，按住她肩膀，让她坐好。她想继续追。被我按了之后，安定坐了。”那一节课，她在位置滑来滑去玩，只有一次叫嚷。提醒之后停止了。之前她一迭声地叫，一节课几百次不止。

今早，我访谈奶奶。在访谈前，我先训练奶奶，先邀请她闭眼。我移动。问她是否知道我的变化。她答不知道。我说有些学生能，因为我身上有精油的气息，他们能闻到，能了解。

我邀请她再闭眼，且没有我命令不打开，邀请她听音。最初她能听到左前方孙女的老师讲课声。那是四五米外的。正前方两三米的杜老师在讲课，她没听到。我再邀请她听，她能听到原处的汽车鸣笛声。提醒之下，听到正前方杜老师的讲课声。听到鸟叫声。此时，她的表情放松，不像之前那样焦躁。眼睛一直闭着。我让她感受全部声音。告诉她，盲人的世界，声音，气味，都很重要。

接下来访谈WXR的成长经历，八岁，（七周岁？）老家安徽。三个月时打疫苗，医生质疑：孩子的眼睛是否有问题。去医院看，医生表示没法检查。因为要她闭眼，反而开眼，配合度差。五六个月时去合肥看，说黄疸的缘故。拿了那个资料到杭州儿保，说不是黄疸缘故。

后至三四岁时，常有不断叫唤某人的行为发生。问奶奶为什么，奶奶说不知道。

问奶奶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单独留在家里的经历。奶奶（其实是外婆，这是大女儿的女儿）说那时候去菜园啥的，她很乖，就让她一个人呆家里。问她有多久，说大概半个小时。

我差不多有点理解了。这孩子内心恐惧别人把她抛下不管。她没视力又不敢去寻找。

我跟奶奶分享我的着急。作为老师，我虽然只是一个星期上他们一节课，可他们这个样子我很着急。那些聪明能干的学生谁都可以教。唯独他们，我担心他们一直这样下去。所以我一直在用心地观察他们，思考解决方案。我希望通过我们大家的努力，在五六年后能让他们比较正常地学习，生活。

按照我现在的观察判断，这孩子安全感差。如果再吓唬她，那就像给她毒药。如果能给她安慰，经常告诉她，奶奶在，听到奶奶的声音，你就知道奶奶在。像我那天那样训练她，她会进步。皮肤是最大的器官，最能帮助她建立安全感。如果能像我那样给她抚触，那么就是吃补药。我在说这个之前，给奶奶感受，先抚触她右手，到肘关节时暂停，问她下面的手臂手掌是否在期待我摸下去。她说是。右臂完毕，问她左臂的感觉，是否在期待。她说是。我抚触她右臂。有了真切体验，告诉她，我需要她这个奶奶一起来努力。这个时候，奶奶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