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抽刀断水式的离开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想法的,华也不知道,华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上了透不过气,常常看着镜子里挤眉弄眼地假笑脸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出现这种想法可能是在上周
三撇先生站在禾女士的病床前言辞激烈的时候,禾女士的身体经过一周的恢复已经明显好转了。
现在三撇先生瞪大双眼、嘴边唾沫星子横飞,正教化似的讲着所谓“道理”:
你这个病啊…说多少回你也不听
我这辈子再也不说你了,你到死也就这样了
你这个病以后也就这样了
活到几岁算几岁…不该你问的事莫问
别管我的闲事儿…
激情澎湃的声音从病房涌出来在走廊回荡,原本喧闹的走廊如今分外安静。
也有可能是在上上周
禾女士的母亲看望完禾女士就回去了,原本十分殷勤的三撇先生扔下给禾女士擦手的毛巾躺上了双人病房的另一张床,拿起手机,不忘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华,给你妈擦擦,跟干猪皮一样。禾女士行动不便,想上厕所。三撇先生面露不耐:华,去给你妈扶起来。
片刻后,一声闷响。
禾女士又倒回了床上,禾女士皱皱眉:你来,她抬不动我。三撇先生放下手机,摸索着够到床下的鞋:肚子胖的跟皮球一样。
又或者是更久以前…
华倚在客厅门旁,看着客厅里的一男一女争执,打骂,玻璃散落一地。群情激愤处,华看到禾女士仰头喝了些墙边放的药,随后 倒在地上。那一刻,华觉得空气好像凝固了,华看到所有人都进了客厅,分外拥挤,看到禾女士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还有一地血迹。
华很害怕,呆坐在客厅外的椅子上,一言不发,盯着弥散着黑色的院子。
…
华的老师说,一个人的心灵美胜过他的外在美,华对此深信不疑。华觉得自己的心灵和外在都丑陋,见不得人的丑陋。华十分羡慕班长,班长是个明媚爱笑的姑娘,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恣意张扬,也总能得到老师的夸奖,一头乌黑的长发总被同班的一些男生拉一拉、扯一扯。华觉得,那些男生很烦,拉女生的头发更是很不礼貌。可是,班长可以和男生嬉闹、可以得到很多人的青睐,包括华。
华眼里的班长,永远笑得灿烂,好像从天而降,活在阳光下。
华也有一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至少华是这样认为的,华的朋友叫莹,莹的名字很好听,也很漂亮。
班长告诉华,不要和莹来往,莹不好
华不听
有一天,华看到班长和很多男生女生咋和莹争吵,听不清吵些什么…
第二天,莹凑到华说:我们班涛喜欢你,让我告诉你。
华听到感觉心里开了花,脸上热热的。
“我不信”华眼神闪躲着道
“不信你去问啊!他亲口说的”
华将信将疑,也没勇气去问涛,课堂上老师的嘴开开合合,华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再后来,华知道了,涛不喜欢自己。班长和涛一等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涛输了,选了大冒险,被要求向莹表白,莹答应了,确实受到涛等人的嘲弄。知道真相后,莹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才有了涛喜欢华这一出。
华被骗了,可是华只庆幸
庆幸自己没去问涛,庆幸自己胆小,避免了丢脸。
华觉得,活着好累
华想起—有一天,十一岁的华回到家,浑身湿漉漉的,脸色铁青。乔女士正在门口嗑瓜子聊天,淡淡的瞥了一眼华,只继续拨了拨手中的瓜子。华默默回了自己房间还完衣服,踏上去学校的路。
后来,在路过那片池塘时,华的奶奶嘱咐华:千万不要在塘边玩,掉下去了可上不来了,以前一头牛掉下去都没上来。华心里一惊,觉得自己福大命大。来年上坟,华的奶奶又把华领到了这片池塘边,让华跪在一个长满草的坟头前,嘴里念念有词:祖先保佑我们家孩子发大财,孙子孙女考上好学校…
华看看奶奶又看看坟头,从此相信自己能爬上池塘是祖先的庇佑。华真的考上了大学,虽然不是理想中的学校,那一年,三撇先生入狱,华放弃了复读。华第一次迫切的想挣钱,挣很多钱,给父母,给亲人。华觉得自己像个蛀虫,华想拼命挣钱,等赚够了钱,华想一个人安静的离开。
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极狠的人,乔女士倒下的时候,华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华落水的时候,也没有哭过,甚至没有叫喊一句;华被地上的玻璃划开了脚踝的动脉,血流不止的时候,华一声不吭,华是个冷心冷情的人。
华希望自己可以安静的离开,像来时一样两手空空。华有时幻想自己有了很多钱,已经离开了家,幻想中有摇曳的花有翠绿的草,还有…温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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