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调戏着树叶,云漫步赏景。车流快快慢慢,不断往外冒着烟,像悠闲的老汉,慢腾腾地吞云吐雾。太阳早已躲避,聚集的云层让它颇有压力。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世界立即被雨声覆盖。京贵吃饱午饭,躺在床上听窗外雨的欢闹,感受一丝丝清凉。渐渐地眼皮如情侣的嘴,吻在了一起,再也难以分开。京贵进入了梦乡。他能看见自己的身影飘在空中,不受掌控。
四周的视野,灰黑的山,污浊的水,全部被灰色的雾掩盖,似乎进入了一幅意像的国画中。他在一个教室落了下来。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不得不如此做。京贵觉得不可思议,如何穿透楼顶的砖石水泥,无任何障碍地到达教室。他更好奇,教室白净的像抹上了牛奶。教室四面墙边都摆着立柜,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不锈钢的工具,大大小小的剪刀、止血钳、手术刀、镊子、注射器、白瓷盘。还有一排排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人,浸泡在液体中,个个表情凝重,牙关紧咬,皮肤白黄。京贵居然没有一丝丝害怕,哪怕针尖那么大的紧张都没有出现。
中间放了一个不锈钢架子,上面铺了一层白净的布单,有个人紧闭双眼,躺在上面,身上盖着一片雪白的布,只露出脑袋。架子周围,一圈穿着白到刺眼的衣服的人稳稳当当昂首挺胸地站立,眼睛直直盯着面前躺的人,像射出一条条线,栓在了那人身上。墙上的白钟规律地跳,没有任何声响的现场相当压抑。京贵想说话,可发现自己喉咙像塞了棉花。他凑过去,心里猛地一惊,架子上躺的居然是自己。京贵思想乱了,仿佛放了学的孩子,闹腾开了。也像锅里煮开的水,不断翻滚。
这时,一个穿白褂的男子,手里捏着手术刀,开始在躺着的京贵心脏处割。京贵非常想看清男子的脸,无奈怎么用力,都是模糊的影像,简直像局部打的马赛克。京贵看见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盖的白布,宛如一簇娇艳的红玫瑰。男子伸手探入割开的皮肤,随即用力一抓,揪出“嘭嘭”跳动的心脏。瞬时钻心的痛传遍旁观的京贵全身。他的思想全空了,如同被抽干的水塘,剩一滩烂泥。京贵看见墙上的白钟停住了。
猛然间,疼痛把京贵从梦境中拽了回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汗遍布全身。伴随心脏撕裂样的痛苦,他感觉胸中憋闷,喘不上气,全身犹如处在冰窟般凄冷。京贵一手紧抓胸口,一手急忙摸索床头的手机。他判断应该拨打急救电话。但他按下第三个数字时,还未来得及拨出,已经再次失去意识。
京贵又回到了那个白白净净的教室,他看见架子上的他已经被肢解,脏腑皆被放进玻璃瓶,倒入药液规规矩矩地摆上了柜子。骨与肉被丢进一个池子,和其他不明来源的骨肉挤在一块。京贵好像能嗅见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白褂男子拿起京贵的头颅,扔进了一个锃亮的炉子,熊熊大火中头颅瞬间消失了。
一个月后,腐败难闻的臭味让楼里的居民难以容忍。他们拨通了报警电话,民警撬开门进入屋内,发现床上的人只剩下腐肉与骨架,头颅不知去向。民警最后通过身份核实确认,那个人正是京贵。
(2022年7月28日,周四,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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