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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很大,这个人一直在雨里来回走着,瘦高的身材,黝黑的脸庞,胡子拉碴,晚春的雨时大时小,落在身上有丝丝的凉意,他把破旧的棉袄重叠紧紧揽住,摇摇晃晃地路过几次我的车旁。
他已经浑浑噩噩几十年了,村里的老人讲,当初刚刚复员回家,身材挺拔矫健,勤劳能干人又麻利,十里八村谁见了不夸一声好小伙。
在适婚年龄顺利的娶妻生子,一儿一女和睦美满。
变故是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麦收季节抢收抢种,作为家里的主劳力风风火火忙得热火朝天。
那时候没有联合收割机,地里的庄稼用小型拖拉机收割,再用拖拉机拉回每家每户自己的打麦场。
他的任务是开着拖拉机,一趟一趟地拉着满满带着麦穗的麦秆回家,卸到自家门口的空地上。
焦麦炸豆的季节,这些粮食关系着一家人一年的嚼用和花销,丰收的季节谁也没时间喊一句累。
那一车麦秆真是堆得太高了,两边用麻绳固定在拖拉机拖斗的两边,从地头到地尾,从小路上大路,再翻过高高的河堤,才到另一边的村庄。
这条路他走了不知道多少遍,装的麦子也不是最多了,他甚至在开向陡坡的时候想,最多有一两车,就能回家摊麦子了。
马上开到河堤上,突然拖拉机不受控制的向后移去,他心里一惊,明白这是这次装的实在太多了,后面的拖斗要向下滑,他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弃车离开。可是他不甘心啊。
双手紧抓着方向盘。咬着牙猛踩油门,但是已经无力回天,向下的拖斗带着车头迅速向沟里翻去,他在被甩出去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
医生的结论是伤到了大脑,要做手术,手术费用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无疑是天文数字。
手术谁也预测不到,也可能恢复正常,也可能钱打了水漂,人没了,或者成了植物人,当然也可以不做,结果还是谁也预测不到。
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的妻子。
最后他就这样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成日里在村里游荡,却不是武疯子,饿了知道回家吃饭,天黑了也知道回家睡觉,他的妻子没有抛弃他,他的儿女也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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