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剑子仙迹醒的比平日早些,索性起身到门外看银色的钩月西沉。天色晦暗,露水颇重,竟让他有了一丝凉意。
妖星祸世,他们开了个会。如今妖星悄然匿迹了,他们又要开会。云渡山的帖子还放在书案上,信上的笔迹倒不是云渡山的主人。
剑子换了外出的白衫,反复比量着自己雪白的发尾,惊觉又长了一些,这就类似于修行千年当了先天也依然要剪指甲似的,十大不可思议系列。他轻叹麻烦之后也只能继续束起头发,收拾好了又犹豫着要不要煮粥,昨天收到了佛剑分说寄来的桂圆,看起来新鲜的不由分说。可是想到一页书,他倍感迟到危险,又没了念头。窗外天色渐粉渐蓝,又质朴又华丽的一片旖旎之姿有如神造,剑子不过看了一眼的功夫,出门还是晚了。
到云渡山的时候,他又被笑说你改名叫姗姗最好不过。剑子也只是敛目一笑,心想好在一页书还没有入魔。
此时业途灵正抱着一页书哭的爽快。可能是许久没见,一页书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徒弟也只得耐着性子,然后又耐着性子看秦假仙连踢带打地把他爱徒拖走。
在场的还有脱俗仙子谈无欲。此人完全没有名字听起来的小清新,只是一张隔壁阿姨的操劳脸,带着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神情。可剑子看久了,又觉得这个素还真的师弟还有些可爱的。
谈无欲说剑子呀,梵天这里有好茶叶,我们怕毁了天物,想着你来泡呢。
剑子忍不住回他,诶,手艺好反而不能轻易出手,再好的技艺天天来也是便宜。手上却没闲着,净手温壶到封壶分杯,一团白色的人行云流水一般。剑子眼帘轻垂雪睫微颤,全部心思都给了那一壶清浅新绿,拾起杯盖春风拂面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人也都看得春风拂面。等剑子伸出右手奉茶,说请,又说谈无欲今天的便宜你占上了,这温润如玉静若处子的幻像就摔碎了一地。
梵天一页书品着茶看他俩一来一往,嘴角微扬,宝相庄严。剑子最近总觉得梵天笑意虽在脸上,隐隐的肃杀之气却在眼底,可他不能问,也问不出口。
茶香里谈无欲说起他师兄现在又走失到不知什么地方,还得靠被誉为人之最的梵天想办法引领大局云云。剑子腹诽这说辞,谈无欲那个素师兄在此怕也一样要说还得靠一页书前辈如何如何。现在他更在意的是一页书身上难以察觉的小小违和,但愿是自己神经过敏。
然而一页书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剑子仙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不料和一页书对上了眼神,不容置疑的,那是质问般的如何二字,他一怔随即又撂下眼皮继续研究起杯中立着不知该上该下的那片茶叶,的确是上好的雀舌。
也许入魔这个事情如同上火,有过一次之后就多的是机会原地重来。
他也想走失一阵子了。
剑子,茶可好?谈无欲突然问的没有头尾。
好茶,剑子很诚恳。
谈无欲只好重新一问,你觉得这一战该如何?
剑子沉吟片刻,说反正对方也没露面,不如拖一拖,看看到底要搞什么事情。心里想的却是坏人总要死的何必着急,相比梵天却不能打死,就算是他真心要打死大家的时候。
他拉回远去的思绪,说梵天之能毋庸置疑,但我们还可以找更多正义之士共同对敌,毕竟苦境是大家的。而后剑子一本正经转了话题,说这茶极好,不如叫净琉璃菩萨来尝尝。
一页书语气平淡,说不用了,茶是她送的。
噎得剑子心口疼,果然麻烦。
谈无欲不明就里,欲言又止,最后也同意了剑子的意见。梵天说那就先这样吧,相当于说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人从云渡山出来,蜿蜒的山路走了一半的时候,谈无欲说茶叶是开春的时候素还真寄给梵天的,我也收到了同样的,那袋子还印着莲花呢。剑子笑起来,指着远处山脚的煎饼摊问谈无欲要不要吃点东西。
谈无欲满脸惊讶,说我一直以为你不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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