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的友谊从少年时代到现在的不惑之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深厚,即是损友又是挚友。琴和东是大学同学、人生伴侣。
接到兰的电话,兰说东的父亲去世了。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琴,突然的就松了一口气,东和琴可以解脱了,那一瞬间有点替他们高兴。接下来,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开始自责愧疚、开始难过、开始害怕、这是不是一种淡漠、一种冷酷、一种自私?
算来认识琴快三十年了,在时光的长河里,我们一起走过青葱岁月,看着她和东恋爱、租房结婚,过琐碎、平淡、有苦有乐的日子。偶尔的见面,看着她幸福的笑、快乐的忙碌,也替她高兴。
东一直做一些小生意,刚开始是披星戴月的早出晚归,琴带着孩子,上着班。琴说每天提着心送东出门,那颗心一直到东进门那刻才落回原处。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年。
后来他们赞了钱,在县城边盖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三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和一个过道。院子不大,开了很小的一块菜地,种了几株葡萄树,刚好给一进大门的地方搭了一个漂亮的凉棚。东也在离家七八十里外的镇子上开了一家杂货铺,安定了下来。十天半个月的回一趟家,东是一个爱家的男人,每次回家,他都用心的做很多好吃的饭菜,开心的看琴和孩子吃,这样的时候,我也常常能一饱口福。
以为她的日子会就这样一直到老。
后来,东能干的母亲意外去世,东七十多岁的父亲要人照顾,东兄弟姐妹八、九个,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尚小,哥哥条件不好。于是东和琴接了老人回家,老人有支气管炎哮喘,每年冬天都会犯病,东又常年在外,琴上着班,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
那时他们住的平房,冬天要自己烧土暖气。不稳定的温度、干燥的气候是哮喘病人的大忌。那时一进深秋琴就开始发愁,她说她极怕过冬天,冬天她经常是医院、单位、家、孩子的几头忙碌。几乎每个冬天老人都要报一次病危,老人出院在家,她每夜要醒来几次,站在老人的门口听听动静,她说真怕老人睡了就不再醒来,而家里只有她和年幼的女儿······
这样的生活,琴一过就是好几年。这期间两个小叔子也从外边回来,到了谈婚论娶的年龄。东的大哥也去世了,东和琴成了长兄、长嫂。‘长嫂如母’,这份责任落在了琴瘦弱的肩上。那时大家偶尔坐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的时候,有人会开玩笑的说琴,“管好老人就已经很不错了,别的事就少管了,留点心和时间爱爱自己吧!”也有人笑着说:“管还是要管的,如今做长嫂代母责任的机会很少,你这么年轻就有这种经历,也是好事,就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话易行难,不过大家还是看着琴热热闹闹的帮两个小叔子娶了媳妇,体体面面的把小姑子送出了门。而他们婚姻的七年之痒 十年之痛也在这些的大事、小事中上演和落幕着
两个人用心生活、一起努力,日子是渐过渐好,又买了楼房,只是照顾老人还是琴和东的事。这件事他们一接手就是十多年。说无怨无悔,无怨是假的,因为其中许多琐碎的事,经历时的种种难与苦、心里无法言说的委屈,怎敢说当时无怨;无悔却是真的,对老对小问心无愧。
那天和琴打电话,琴说:老人是清晨走的,她从卧室出来,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她走到老人的卧室门口,看到床上老人侧卧着熟睡,守在老人身边的东,在地下熟睡。没几分钟东醒了,却发现老人已经没了呼吸,只是身体还是温热的。琴打电话通知了老人所有的儿女,又拿来准备好的老衣,给老人穿好。一切都很顺利,老人走得很安详,享年八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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