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市场

隔着一条整天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住宅楼对面是一个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市场。

市场一角

与超市相比，我更喜欢去市场，不仅仅是买东西便利，更是为了感受那里的烟火气。它是令我逐渐着迷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的烟火人间。

在这个市场里，我从所卖的商品中感受到了四季的变迁，闻嗅到了大地的气息；更从一些小商贩身上感受到了暖暖的温情，看到了劳动人民的淳朴善良。他们身上那种起早贪黑吃苦耐劳辛苦追求美好生活的态度更加令我动容！

因为经常买一些小商贩的东西，和他们从陌生到熟识。我很乐于和他们打交道，他们让我感到特别亲切。

01

一个主要卖豆制品的摊位是我经常光顾的，摊主是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妇。身材矮小偏瘦的阿姨总是很和善地笑着，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胖乎乎个头稍高的大爷头发稀疏花白，脑门锃亮，红光满面。许是因为胖的缘故，他脸上的褶子很少。他人很爽朗，总是热情地笑着声音洪亮地问：“你得要点什么？”

看到我来到摊前，他们笑脸相迎：“你来了！怎么多少日子不见了？”我在他们的摊上常买厚豆腐、薄豆腐(比厚豆腐嫩，更好吃一些)、豆皮、豆干，偶尔买上十元左右的咸鸭蛋。因为熟了，每次总要闲聊一下。

卖给我的东西，每次他们要么单价算低点，比如“这个豆皮十元四张，给你五张”或者“四张豆皮十元，给你算九元”；要么最后算出总共多少钱时少要点，比如“总共二十三元，你给二十二元就行了”。我不过意，他们总说：“都是老熟人了。”

有一次我买了薄豆腐、豆皮、豆干，给钱的时候多了一元钱，我让大爷不用找了。我不好意思地说：“每次来买东西，你们要么算便宜点，要么少收钱。这一元钱别找了！”

大爷坚持递给我一元钱，阿姨在旁边也微笑着让我拿着。

2023年下半年，曾经有三个多月他们没有出摊。好几次我去市场，看到他们空荡冷清的摊位，怅然若失。打听旁边的商贩，据说阿姨生病了。

临近春节的时候，我见到他们出摊了，喜不自禁！我端详着阿姨，脸色不太好，看起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大爷还是老样子。我问候了阿姨，嘱咐大爷好好照顾他。

和他们老两口打交道久了，觉得他们就像邻家的大爷大妈一样和蔼慈祥，特亲切！

02

我常去的一个海鲜摊，摊主是母子二人。母亲五十多岁，一米七多的高个，很结实，又胖又壮，一看就很能干。她肿眼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头发微卷，剪成了齐耳短发。

我到海鲜摊买东西的时候，她穿着长及脚踝高到胸口的黑皮围裙，脚穿一双快到膝盖的黑雨靴，要么在一个树根做成的厚砧板上麻利地收拾鱼，要么在招呼顾客。

儿子也是一米七多的个子，理着平头，比他母亲长得瘦，看起来很壮也很能干。他脾气很急躁，说话语速很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和你说话的时候，他的一双鼓鼓的黑眼睛总是急急地看着你，嘴里不断地说着。

看到我来了，他们母子俩总是热情地招呼我。渐渐熟了后，买海鲜我就一直在他们家买，图的就是放心，当然价格上他们也尽量给我优惠。在他们的海鲜摊，我可以买到新鲜的价格合适的海鲜。

今年夏初麦收的时候，正是本地的青鳞鱼上市吃青鳞鱼晒青鳞鱼的时候。父亲去小区东门外的集市赶了几次集，前前后后买了总共三十多斤的青鳞鱼，都有点儿小，甚至有一次买回来的青鳞鱼不太新鲜有很多破肚子的。据说因为捕获的量少，好的青鳞鱼很难买到。

我到他们的摊上问，儿子告诉我青鳞鱼“打”的量少，一下渔船个头大的好的就让鱼贩抢着收走了。他会留意着，到时给我打电话。

我也没有抱多大希望。过了二十多天，我都忘记这回事了。有一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有新鲜的好青鳞鱼。惊喜的我赶紧去买了一些回来。

第一眼看上去，他就属于那种在学校里不爱学习成绩不好的人。但他肯吃苦，浑身的力气。我和他接触久了，发现他待人接物很有礼貌，做生意头脑很灵活，很讲义气。

他长相一般，跟帅一点儿不沾边，却找了一个漂亮的媳妇。有一个女孩子经常在海鲜摊帮忙，但是少言寡语。我问他：“是你媳妇吧！挺漂亮啊！”他表现得满不在乎却又带点儿自豪地说：“还行吧！老实是真老实！”

那女孩一米六多的个子，身材苗条，皮肤细嫩白皙，胳膊从肘部往下露出的部分如两节刚采出洗干净的嫩藕。一张鹅蛋脸，面如敷粉，嘴唇粉嫩粉嫩的。一头乌黑浓密顺滑的长发，在脑后简单梳成一个马尾。寻常衣着，丝毫没有现下女孩子很潮的打扮，很朴实。站在湿漉漉满地泥水鱼腥气又大的摊位里，她显得明艳大气。

卖海鲜的时候，她也穿着一件长及脚踝高到胸口的黑皮围裙，脚穿一双到膝盖的黑雨靴。她干干净净地站在那儿，如一支“出淤泥而不染”的粉荷，笑吟吟看着你，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明亮多情。我去的时候，总看到她在俯身忙活着，有时候丈夫指挥着她给顾客装海鲜称重。

后来我看到她身体丰腴起来了，人也更漂亮了，整个人有了母性的光辉。有一次我去买鱼，看到她的肚子隆起得很明显。我问她丈夫，他自豪地说：“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我赶忙说：“那你得好好照顾人家，别累着，多买点好东西给人家吃。”他爽快地说：“那是！想吃什么都是赶紧给她买，等过两天就让她在家待着，不让她到摊上忙活了。”他母亲在一旁听着乐呵呵的，准奶奶的神态。

海鲜摊的母子两人都是敞亮人，有着渔家人的干脆豪爽！

03

有一个卖咸菜的摊子，也是我经常光顾的。摊主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我和他们认识将近十年了。夫妇俩笑眯眯的，脾气极好，极和善。丈夫中等个子，稍胖，身体很结实，红光满面，一对金鱼眼很有神。妻子瘦高，长脸，小眼睛，有点儿驼背。

他们家卖的咸菜种类很多，装咸菜的盆子摆得整整齐齐，台面都摆满了，摊位有五六米长。他们夫妇俩做生意和和气气的，顾客来了笑脸相迎，看着顾客慢悠悠地说：“你得要点什么？”

他们家的咸菜做得很好，买的人很多。如果在他们家买咸菜疙瘩，他们会问你用不用切成丝，可以回家直接水泡让咸味淡点煎咸菜丝吃，服务算是很周到贴心了！

他们家西面相邻的是另一家卖咸菜的摊位，摊主是一对三四十岁的夫妇，生意远没有他们家好，只有零星几个人来光顾。只因那对夫妇不是善良厚道的人，他们俩和顾客说话没有好态度，很少有笑模样，有时候没好气恶言恶语伤人，惹得顾客不高兴，自然不愿照顾他们家的生意。

于是，你会看到这样的现象：他们夫妇俩的摊位前围满了人，络绎不绝，夫妇俩忙得不可开交。西面相邻摊位的那对夫妇摊位前几乎没有顾客，他们冷眼看着邻摊忙碌，气得干瞪眼。后来，那对夫妇只得把摊位挪了地方。

后来他们的儿子也一同出摊，因为生意太好，他的父母实在忙不过来了。儿子的个头身材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唯独眼睛长得像他的母亲，脾气秉性随了父母。

他们家的咸菜干净卫生味道好，价格公道，尤其一家人都是好人性，态度极和善，服务好，生意自然特别好。摊位前总是围满顾客，一家三口各忙各的，有条不紊。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忙活的情景，仿佛看到了他们家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很美好！

04

一位将近六十岁大爷的摊位，也是我经常去的。他的摊位上菌菇的种类最多，还卖香菜、油菜、韭菜等本地蔬菜，以及一些别的摊位上没有的稀罕的南方蔬菜。

他脾气很好，总是微微笑着，说起话来声音不高，很和蔼。在他的摊上买菜，他总是给我优惠。比如：我一般买两元或三元的油菜，他总是给我抓多些，但不多收钱。他说：“多就多点吧！”我要买两元的香菜，他直接抓了一些根本不过秤，只多不少。我若买点儿香菜，他就说：“我送你些就行了，不用给钱了。”有一次我付完钱后，他特意拿了一把粉色的小圆萝卜送给我，说：“你拿回家尝尝吧！”

没有顾客的时候，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一脸平和，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面前，菌菇和蔬菜摆放得整整齐齐，摊位上干干净净的。

05

就是不熟识的摊贩，也常常带给我惊喜，令我不由得感动。

那天下午去市场买了事前打算好买的东西后，我慢慢骑着电动车往回走，瞥见左侧路旁有一个卖黏苞米的小摊。绿苞米在地上散乱地倒了一小堆，旁边编织袋里还装了一些。有三个顾客正在蹲着挑选苞米。看着个头不大，我略一迟疑就骑过去了。

骑过去几米后，我想了想，又折回去买苞米。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米八的个头，宽厚的肩膀，身体很壮，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胡子拉碴的，晒得黢黑。天气闷热，稍微有点儿风，他的脸上满是汗，泛着油光。

我停好电动车，问了价钱，一元钱一个苞米。我想买五元钱的吧！看看地上的苞米被人拣的没有多少好的了，恰好蹲在编织袋旁拣苞米的妇女站起来了，我马上蹲下在里面翻拣起来。里面还有半袋苞米，比地上的看着好，我很快拣好了。

摊主蹲在那儿正埋头拿着一把刀子给顾客拣好的苞米修理一下：削去尖头，削断蒂把，把苞米皮扯掉一些。修理好后再装袋。

我拿着拣好的五个苞米，在旁边等着。那位妇女也买了五个苞米，摊主快给她削好的时候，只听她说：“你再多给一个吧！”

旁边苞米皮上放着五六个剥干净皮的小苞米，长得不太好，有的苞米生虫的地方被削掉了。摊主迟疑了一下，在里面给她拣了一个不错的，放进了塑料袋里。她走后，我赶紧把拣好的五个苞米递给摊主。

他挨个给我削的过程中，我也想像刚离开的那位妇女一样多要一个苞米。但内心斗争了一会儿，我没好意思开口。

削好后，他把五个苞米装进塑料袋里，然后抬起头对我说：“我也多给你一个。”一时之间我语塞了，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翻来翻去，最终拿了一个尖头削了一块的放进塑料袋。他又拿了一个侧面削掉一长条的苞米，让我看看，说：“这个你别嫌弃啊！一样吃！”

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主动多给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你给我这么多啊！谢谢啊！”他憨厚地笑笑：“自己家里种的，没什么！”我赶紧说：“自己种的也不容易啊！”他又笑了笑，没说什么。

摊主卖给我的苞米

恰好来了一位大爷，拿着一个编织袋，问他：“地下的这些苞米皮你还要不要？”他很干脆地说：“不要了，你要就拿走吧！”大爷俯身往编织袋里装苞米皮。我好奇地问大爷：“大爷，你要苞米皮有什么用啊？”“给羊吃啊！”确实，鲜嫩多汁的绿苞米皮，羊们喜欢吃！

回家后第二天上午我就把苞米煮了，很嫩的黏苞米，吃起来有清甜的味道。

市场离家很近，买东西太方便了。我喜欢去市场买东西，那里有最新鲜的农产品：时令的瓜果蔬菜，带着清晨的露水，带着湿润的泥土，带着新鲜的大地的气息。很多农户把自家种的吃不了的绿色蔬菜拿来卖，量都不大，摆得很整齐，像小孩过家家似的。还有当天清晨到岸捕获的新鲜的海产品。

逛市场的时候，我的心情特别愉悦，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听着喧嚣的市声，那是一种特别的享受。

我边走边看，采购着事前计划好的东西，但往往要多买一些东西，只因为不由自主地忍不住地想要购买，买了又买。

在市场上，不仅仅是我付钱，摊主卖给我东西的简单的以货币买物的冷冰冰的买和卖之间的关系。这里面，有人情，有温度，充溢着满满的人间烟火气。三十七度是刚刚好的体温，市场里的温度就是这个适宜的温度，温暖和谐热闹繁华。在这里，我和很多真诚淳朴的普通人打交道，所以，这是充满温情的市场，常常让我感动，带给我不期而遇的惊喜，让我流连，让我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