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儿时的玩伴

今生-儿时的玩伴

    正因为嗲嗲的怪脾气，从小我不仅学会了如何去讨好别人，还领悟到了察言观色的本领，这些都是从我的经验中自学来的。所以从小我就很乐意的去帮嗲嗲分担他的农活（放牛），因为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没有理由的板着脸，骂人。短时间里对于我，他是和颜悦色的。

  我们家以前养过很多头水牛，都是母水牛，因为母水牛可以生出一头小水牛，小水牛稍微长大一点就可以卖出去，这样便可以换得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如果小水牛是母的，那价钱更高，得到的钱就更多了。母水牛一年到头都很清闲，一年之中在我家也就帮忙做两件事，生小牛和耕地（一年生一头小牛，农忙的季节耕几天地）。等它活到一定的年龄，只能耕地不能生小牛的时候，嗲嗲就会把它卖出去再重新买一头年轻的母水牛回来。说到这里，我的内心对曾在我家呆过的其中一头母水牛有过深深的愧疚。

    放牛，对于在一个孩童时期的我来说，还是可以欣然接受的，因为不用担心嗲嗲会发脾气，而且放牛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我可以哼自编的小曲，也可以观看许多有趣的小虫的生活，还可以躺在草地里想象着我未来的事。但我也是孤单的，因为只有母水牛的陪伴。村里当然也有和我同岁的小孩，但我是不被允许和他们呆在一起的。嗲嗲看到会很不开心，就像我犯了错让他不开心一样，婆婆也不喜欢我和他们呆在一起，她说其他的小孩玩性大，没家教，和他们呆在一起久了就会变成‘野孩子’（不听话的孩子）。所以我不敢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更别说和他们呆在一起玩了。

    你知道的，如果你做一件是为了讨好一个人的事，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是真心想做的。当你要讨好的人正看着你在做那件讨好他的事的时候，你肯定是卖力的。但如果要讨好的人不在场时，面对哪件因讨好别人而反复做的事的时候，你的行为则是最坦诚、真实的。

    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嗲嗲叫我牵着怀孕的母水牛去山坡上吃草，因为是雨天，我不能玩，所以我离了家就开始抱怨了。“你这头死瘟牛，每天只知道吃，什么也不干，还吃得那么多……”骂咧了一阵，心中的无名火更加高涨，看着他慢悠悠的吃着，我便狠狠的拽了一下系在它鼻子上的绳索，它疼得直把头猛甩了几下。看着它痛苦的样子，我心里有了几分畅快，心想着：“叫我给你放牛，哼，打了你的牛，它不会说话，也不会去告状。气死你”。说话间我又连着猛拽了几下……。母牛面对突如其来的暴打，它肯定很难过、很委屈，它肯定是哭过的。  当然，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母牛的受难日，我会把牛绳绑在大树上然后自己跑去其他地方玩，也不会理会大树的周围是否有草。因为母牛的肚子里有小水母，所以从肚子上是看不出它吃饱了没有的。只要我不开心，它就跟着受难。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会有那样变态的心理，对一个动物做出了那样残暴的举动。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在发怵，那样的我，内心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过了些日子家里农忙了，嗲嗲便赶着母水牛下地耕土，母水牛因为怀孕了，所以耕的速度很慢，嗲嗲是舍不得鞭打它的，因为它肚子里有了小水牛，小水牛在农忙中的某一天降生了。母水牛生了小水牛在家里休息了三天便下地继续耕未耕完的地了。可它依然走得很慢，嗲嗲的耐心也被磨尽，一个皮鞭下去，“啪”，牛背上起了一条肉红色的鞭痕，随着那响亮的节拍声，地很快就耕完了，牛背上也多了一些让人心惊的东西。看到嗲嗲对牛的鞭打，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残忍。

    小水牛稍微长大了一些，嗲嗲找了牛贩子来。那天，母水牛被拴在房屋侧面的一棵大柏树上，小水牛依偎在母水牛身边，终于，小水牛还是被牛贩子拽走了。母牛一直在柏树下打转，还怏怏的叫唤。小水牛的回应声越淡，母水牛就显得越焦躁。突然系在它鼻子上的绳子被它一下子给挣断了。我看见它的鼻子流出很多血，它飞奔的朝小牛被拽走的方向跑去。。。即使这样，小水牛也逃不过被牛贩子买走的命运，它是在一个夜晚被拽走的。母牛哀怨了几天，渐渐的淡忘了它的孩子，像往常一样吃草，睡觉。也许它记得它的孩子，只是它没有告诉我们，我们不知道，也并不关心罢了。

    那以后，我就不再折磨它了，我决定要好好的对它，带它去吃新长出来的嫩草，去喝刚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泉水，每天还把牛圈打扫得干干净净以弥补我以前对它犯过的恶行。但老天却并没有让我的良心得到安宁，因为没过多久嗲嗲把母水牛卖了。什么原因我已经不记得了，这种良心的不安直到现在都在，我忘不了，也不敢忘。